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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10-30

简论藏传佛教觉囊派的判教思想

   藏传佛教后弘期,随着佛教经论的进一步译出及不同印度佛教传承传人藏地,在各割据地方势力的支持下,出现了诸多与地方势力相结合的佛教教派。各教派由于传承不同,修行上各有侧重,从而导致他们对所共许的印度佛教四大学派即有部、经部、唯识、中观,特别是对中观思想,有了不同的理解。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回击批判,判教应运而生、因此判教既是对自己所崇教义思想的系统论证,又是回击其他教派批判的理性反应。觉囊派是以“他空见”的佛性论思想为指导而构建出其显密统一的教义思想体系的。这其中,域摩·弥觉多杰(yu-mo-mi-bskyod-rdo-rje)是“他空见”思想第一位提出者,而后经由多博巴·喜饶坚赞(dol-bu-pashes-rab-rgval-mtshang)(1292-1361)和多罗那他(tamnatha)(1575-1635)用“三转法轮”的判教方式对该派的教义思想进行了缜密论证,最终使该派在教义思想和判教理论上都达到了成熟,而这一判教思想的成熟对于反驳其他教派关于“他空见”思想的批判具有重要意义;

   觉囊派在藏地的创始人为域摩·弥觉多吉,其为后藏冈底斯山人,本姓“阿木”(rnam),出家后得法名弥觉多吉,年轻时云游前后藏,先后师从于蒙古族学者都增茨程(adul-adsin-tshul-khrims)、喇嘛卓敦南孜(sgro-ston-gnam-brtsegs)等学习显密教法,从中证悟出了密宗“他空义”。作为在藏地第一个提出“他空见”的人,藏族史书中对其多有论及,如在觉囊派高僧阿旺罗哲扎巴(玛德仁波切)所着的《觉囊派教法史》中有说:“大成就师域摩·弥觉多吉,他虽然没有得到法缘师长,依止周顿上师五年,学到了其所有的灌顶、续部、口诀等全部密法。后住伍由的嘉乃地方,着书甚丰,开密乘他空宗之轨辙。”[1]格鲁派高僧土观所着的《土观宗派源流》中也载道,“他空见”来源于裕莫·木局多吉(域摩·弥觉多吉),他在修“时轮六加行”寸,见到空色的天身之相由内显现,便作为错谬的依据,又引用了不了义经及一类本派续经文,只如言取义,说他空胜义谛常恒不变,周遍一切情器世界,与如来藏同一意义,在因位时即已本有,由修习《六加行》瑜伽次第现证果位法身,这种矛盾的复合物,现于分别之上,则名为他空见,以此见又掺人《时轮》的引导,成为隐秘宣说之法。[2]《青史》在记载时轮传承时也有对裕莫的记载:“如是,裕莫在班智达座前求法时,班智达也拿出一个包袱来对裕莫说:‘你将这包袱送到尼泊尔去,以后再给你传法。’也是经友伴商议后,而到卓敦座前求法。卓敦将《续释》教授及《明灯论》教授等完全传授给裕莫。继后,裕莫去到邬裕精修,获得成就。”[3]从中我们可以知道,域摩对“他空”的认识是通过密法的修行而得到的一种真实体验。因此,他对佛教的基本教义“空性”的认识,主要是得于他实修密法的结果,当时不见得有多少理论的吸收和阐释。不过,他对密宗“他空见”思想的提出,并以此把自己所传教法和修行法门与其它藏传佛教教派分开,对于觉囊派的建宗意义是相当重大的。
   域摩·弥觉多吉后,觉囊派的教法经南喀俄色(nam-mkha-aod-zer)、拉杰觉奔木(1ha-rie-jo-abum)、喜饶俄色(shes-rab-aod-zer)、更钦曲杰俄色(kun-mkhyen-chos-rje-aod-zer)、邦钦·突结尊追(kun-spons-thugs-真ie-brson-grus)、嘉哇益希(ygah-ba-ye-shes)、克尊云丹嘉措(mkhas-btsun-yon-tan-ygya-mtabo)等的传承,并以13世纪更邦钦波·突结尊追在觉摩囊地方建觉囊寺为该派正式成立的标志,不过从他们先后所编着的《光曼》、《续部心要》、《时轮摄续心要》等着作来看,这些着作多是一些通过密法修行来证“他空见”思想的具体阐述。在教法上的推崇密法修行,使得这一时期的觉囊派在教理及判教思想上没有更多的发挥,这一现象直至多博巴时才得以改变。
   多博巴·喜饶坚赞,阿里多布地方的班仓家族,家族信仰宁玛派,“多博巴”是地方名,本名是喜饶坚赞。早年他依宁玛派僧人杰顿巴(skyi-ston-pa)学习了藏文诵读及宁玛派密法,十七岁后依萨迦派高僧杰顿嘉木央札巴坚参(shyi-ston-ajan-dbyans-ogrags-pa-yagal-mtshan)学习了《三菩萨释》及《现观庄严沦》、《人中论》、《俱舍论》、《量决定论》等显教四部大论,三十岁时改信觉囊派,师从觉囊派高僧克尊云丹嘉措学习觉囊派教法,后主持觉囊寺。他主持觉囊寺期间,突破了由域摩·弥觉多吉开创的以密法“六支瑜伽”修持来证“他空”的认识,形成了显宗方面以经典学习,密宗方面以“六支瑜伽”修行相互结合来证“他空见”的修证体系。在其着的《了义山法海论》中,他首次用佛陀的“三转法轮”思想重点构建起了觉囊派在显宗方面的判教体系,并通过在理论上的全面解读,使觉囊派思想体系初步建立起来。在显宗方面以“他空见,,为指导的“三转法轮”判教体系的基本建立,也使觉囊派判教思想的整体性突显出来。这时,随着萨迦地方政权的衰弱及拉堆绛首领南杰扎桑、法王饶丹帕巴等地方势力对觉囊派的支持,该派出现了创宗以来的第一次兴盛局面。觉囊派的教派思想也开始在后藏得到广泛传播,并走出藏地中心区域,远传至康青等边远藏区,使得这时的觉囊派一跃成为当时藏传佛教界中有较大影响的几个大派之一。
   多博巴·喜饶坚赞后,其教法先后经秀勒南杰(phyogs-legs-unam-ugyal)、娘温贡噶贝(na-dbon-kun-dga-dgal)、珠钦贡噶罗追(grub-chen-kun-dga-bio-gros)、嘉央贡却桑波(-Jum-dbyans-dkon-;mchog-bzan-po)、南喀曲窘(gnam-mkha-chos-skyon)、南喀巴桑(nam-mkh。-dpal-bzan),之后,传于多罗那他,最终使觉囊派的教义及判教思想在这一时期得以成熟。
多罗那他,前后藏交界外的喀热琼增地方人,四岁时被认定为更噶周却的转世而入主觉囊寺,其先后跟随觉囊派僧人更噶巴桑(kun-dga-dpal-bzan)、隆热嘉措(1un-rigs-rgyal-mtsho)等学习了觉囊派经典及密宗教授,并拜萨迦派多让更噶坚参(rdoo-rin-kun-dga-rgyal-mtshan)学习了萨迦派的“道果法”教授,从噶举派拉旺扎巴活佛学习了噶举派的“大手印”教授。他的良好学识,以及受到羊卓万户长丹增米居旺杰、拉堆绛首领仁增阿格旺布、藏巴第斯噶玛丹迥旺布等多个地方势力的资助和支持,使他在觉囊派教法受到其他教派责难时,主动的利用判教的方法先后论写了《中观他空思想要论》和《金刚乘密法概沦》两篇着作阐述了觉囊派的抉择,论证了自派的正确性,最终使觉囊派判教理论及教法思想体系在这个时期得以成熟。多罗那他之后,由于格鲁派在政治上的崛起,对觉囊派进行打击,使得觉囊派最终在西藏灭绝。至今,觉囊派仍在川青等边远藏区仍有流传,并在当地还有着一定的影响,但这只是维持其教法不坠,在教义及判教思想上却没有了发展。

   藏传佛教各派佛学思想的展开都以对“空性”的认识为核心的。由于后弘期各派师承不同,修法各异,使他们在对“空性”思想的认识上也有了不同的看法。觉囊派是以“中观”、“空性”和‘‘如来藏佛性”融为一体的“中观他空见”为自己的“空性”见,这与后弘期的其他教派,特别是和持中观应成见的格鲁派有着巨大分歧。
   在觉囊派中,该派将“空性”分成自性空、非有空性、本性空性、他法空性、胜义空性、胜义圣智大空、他空、缘起空性、究竟空性等二十种空的论述,进而又把“空性”归分为“自空”和“他空”两种,并进行了抉择。觉囊派认为一切事物都有它的真实体性,这个体性是常恒的、绝对的。但是,由于人们在思维活动中的错误认识,把本来存在的事物说成空,否定其独立的实体。因此,性空只能是由错误认识加在真实本体上的虚妄分别“空”,这种虚妄分别“空”是“他空”,事物体性本身不能是“自空”,而是“胜义有”,“自空”的认识是错误的。对此,多博巴说:“二十种空为自空的说法是错误的,因为,胜义谛、自性种、法身功德之诸法、自性、无体自性、他法空性等虽皆为空性,但全非自空。法的住性有多种异名,其正边者,佛的色身于世出现亦可,不出出亦可,诸补特伽罗亦可,不了悟亦可,见亦可,不见亦可,恒常不灭,不可舍弃;空性不变,前后无变化,恒常无等伦,遍行遍住,这才是自性不空之义。”
[4]而对“空”的认识应该是“佛如虚空,虚空无性相;佛如虚空,虚空无性相故生。佛如虚空,虚空五色;诸法如虚空,善逝如来是法身;智慧如虚空,善逝如来是智慧身,无执无触。解脱如虚空,虚空无性相,解脱佛善逝如来无任何空”。
[5]其实这也就是觉囊派认为“他空”思想应有的特性。而对“自空”与“他空”的曲别,觉囊派认为“自空者,于此所破色等为可舍弃之垢。他空者,所得常彼等破之所依,胜义善逝藏(心)之色为不可舍弃之光明白性。……胜义他空者,因果摄集之蕴住自空,破此等,谓得他蕴,故说有自空之外的他蕴界,谓此等为空性,从自空善立他性空,即胜义他空。”
[6]这就是说“自空”是“可舍弃之垢”,而“他空”是“不可舍弃之光明白性”,“他空”虽出于“自空”,但却又是明显高于“自空”。
进而,觉囊派用该派所依“大中观”原则中的“二谛”、“三性”原则对“他空”思想进行了阐释。二谛即世俗谛与胜义谛。觉囊派认为,世俗谛指世俗诸法,因在世俗心中认为实有,所以名为世俗谛。它有生灭变化,虚妄不实,因此是假有的有为法。胜义谛是智慧观照中的实有之法,它是永恒不变的真实,所以是真有的无为法。本着这一认识,觉囊派指出,世俗谛和胜义谛所摄的诸法如果是从主观方面成立的,那么就是自空,如果认为诸世俗谛法虽然从主观方面成立,但胜义法任何时候不能从主观认识上空,而把“胜义”也说成是空的,否定了事物的真实存在,这就是戏论,是错误的。觉囊派进一步从“二谛”的关系上对“他空”、“自空”进行了论述。多罗那他说:“承认诸法空性和诸法无空性是他空宗。意思是世俗自空中存在着一切自空,因为‘世俗能执所执只有错乱,没有自性,所以是自性空。’无自性是指他空。进一步说,世俗诸分为自空,胜义谛为他空,世俗空可以除常见,胜义有可除断见。”
[7]这里,觉囊派不但认为世俗的“自性空”是“错乱”的,更为重要的是它把藏传佛教其他教派认为相辅相成的世俗、胜义二谛关系给对立、割裂了起来,应该说这还是觉囊派突出“他空”思想的一种方法,体现了觉囊派用本派“他空”认识理解“中道”思想的独特性。三性即遍计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觉囊派认为“三性”原则是认识“他空”思想的正确方法,且能很好地体现人们认识理解“空性”思想的发展历程。多罗那他说:“若尔,遍计执是假有,依他起实有,圆成实既不是安立有,也非实有,而是无戏论有,进一步说,遍计执是无的空性,依他起是有的空性,圆成实是胜义空性。多博巴·喜饶坚赞大师曾说:了解无的空性,也知有的空性。若知自性空,述说了解空性。遍计执者,性相无自性。依他起者,生无自性。圆成实者,胜义无自性。无自性分为三种,能依此二者,诸法无自性,意思是空性和无自性遍于一切所知。因此,承认诸法空性和诸法无空性是他空宗,矛盾存在于持自空观的人中间。所以,佛所说的一切自空是存在于世俗自空中,无自性也是这三种,所以说自空非错误。所谓无自性者,是指说他空者。”
[8]多罗那他用“三性”原则对“空性”思想进行了抉择,一方面把圆成实、胜义无自性、他空等同了起来,增加了论证“空性”思想的力度。另一方面又指出了“自空”本身非错误,只是“矛盾存在于持自空观的人中间”的观点,肯定了在认识“自空”、“他空”中“人”的主体性意义。同时,觉囊派又把“二谛”、“三性”思想进行了贯通,并提出观察“空性,,的三个概念,即无物空性、有物空性、胜义空性,来精化对“他空”的认识。多罗那他说“三性各从世俗胜义二谛两方面来看,偏计执性为假名有,虽世俗中亦无,属无物空;依他起性,依他因缘条件结合而生为实物有,世俗中有,属有物空,此二皆妄皆字。圆成实性,空去执着戏论刚自体不空,因其具足一切善品,为胜义有。此有为偏计、依他二者之根,是有,不可空,此则为真实有。
[9]觉囊派认为无物空和有物空是属于世俗谛的,是自空;胜义空是属于“二谛”的,是胜义有。“三性”的圆成实,它不是“自空”,而是“他空”。
那么“他空”到底是什么呢?觉囊派承认“他空”即“如来藏佛性”。觉囊派的多罗那他说:‘‘空性和善逝如来藏是一性,空性是善逝如来藏。如来藏和佛心是同义,它等住于众生等一切法。”
[10]《知识总汇》中也说:“如来藏自性为自觉智,或称不二智,此即众生之觉性,佛与众生仅是迷悟之差,他们说二取空后之根不可空,如证二取空,谁知证了空性,知此即是自觉智,若无此智则成顽空断空。自觉智是有,此颇符合诸大续部之旨趣。”
[11]觉囊派阐述了众生证得“空性”就是证得“佛性”的观点,也就是在强调“空性”与“佛性”的同一性。对此,觉囊派把如来藏佛性和胜义有及圆成实性联系起来。觉囊派认为,如来藏就是法性、觉性、佛性。佛与众生同具,它名为因时果时无有分别之见,其实就是胜义法性。觉囊派明确地指出了胜义法性其实就是觉性,即佛性,从而把佛性与胜义法性等同起来。胜义即圆成实性,无生无来去,作为诸法之法性,并认为圆成实不管佛出世与不出世,法性和诸法所依之界皆为常在。继而觉囊派指出圆成实就是“自觉自证之智,即本体法性,明觉自明之相,不二智,从本以来则为诸法之本性本自无成。自觉自明之智即吾人之灵性,灵明妙觉,它为无明二取实执所垢污,起种种虚妄分别,轮流生死。垢污去后灵明现前,自证自明。灵明觉性,就是佛性。承不承认众生有佛性,就是承不承认有真常本性的问题。”
[12]这里,觉囊派反复阐述就是要说清一个问题即佛性和“空性”中圆成实、胜义有同一的。另一方面,觉囊派也阐释了“他空”佛性思想的实有性。多罗那他说“佛的智慧德相属本具,亦是胜义实有。”
[13]觉囊派在阐述“他空”时说“何谓他物空?说他物空是指法住、法性等与真如名异而实同的东西。如来出世或不出世,彼诸法之法性,从本以来如实而住,诸蕴等到彼法之物则空无,此谓他物空。”
[14]总之,觉囊派在理论上引用“大中观”的原则,来证明“他空”的存在,而最后又明确将其指为是“如来藏佛性”,这样就把理论上学佛求法的目的给说清楚了,这也为密宗修行提供了依据。

   为了论证觉囊派在教义思想的正确合理性,多博巴·喜饶坚赞和多罗那他用判教的方式对其教义的依据做了论证和解释。多博巴·喜饶坚赞在其着的《了义山法海论》对觉囊派教义思想依“三转法轮”做了判释沦证。在该书中,他首先引述了《无尽慧经》和《大涅槃经》中关于对“了义、不了义”经的论述,并在考察了藏地已出现的以“了义、不了义”为判教原则的判教思想后。他认为,在印度佛教学派中,大乘佛教瑜伽行唯识派判《楞伽经》、《大乘密严经》、《华严经》等经典是了义经,其余是不义经,大乘普通中观派判末转法轮诸经是不了义经,中转法轮诸经为究竟了义经典的认识不符合佛陀思想的原意。本着对这些判教原则及内容的批判,多博巴大师提出了自己的判教认识。他说:“佛在婆罗奈河和阿斯河之间的婆罗旎斯国的鹿野苑初转法轮时,考虑到劣乘(声闻乘)土夫们的接受能力,讲授他们容易接受的《别解脱戒经》、《四部毗奈耶》、《百业经》、《缘起经》、《四谛经》、《法轮经》、《义决定经》等大小四谛法轮经典50部,这些都属于不了义经的范围;中转法轮和末转法轮皆为了义慧经,中转法轮的《弥勒请问经》、《般若经》和初转法轮的《迦旃延阿波陀那经》等显示了法胜义、实有的粗共宗派,提出了中观自性空思想;末转法轮的《善逝如来藏经》、《大法鼓经》、《央掘魔罗经》、《胜曼经》、《大涅槃经》、《涅槃决定变幻经》等究竟了义契经主要宣讲清净界性,善逝如来藏、法身、常恒不变、佛功德、胜义从初住自位的不共宗派,提出了中观他空思想[15]。”在他对经典的判释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把初转法轮所列的小乘经判为不了义经,而把中转法轮和末转法轮的经全部判为了义契经。他这样的判教认识,一方面重申了小乘与大乘教法思想的矛盾,另一方面也使得大乘经背后的大乘思想呈现了一种表面的统一。这应该说是为当时在藏地传播的各种大乘佛学思想能够和平相处而寻找的理论依据,显示了多博巴判教思想的包融性特点。当然,他通过末转和中转法轮把本派的“他空见”和他派的“自空见”区分开来,这其中也有抬高本派教法的意思,不过是了义经内的划分,比较的含蓄,反映了觉囊派这时刚从萨迦派独立出来,在显宗思想的各方面还有很多的不完善、不成熟,在教法思想仍有依赖性的体现。在多博巴·喜饶坚赞的判教中没有对密法思想进行分判阐述。表明了多博巴·喜饶坚赞对他之前觉囊派先辈所传下来的密法“他空见”理论体系的肯定,认为没有必要对密法理论进行过多的阐述。这应与当时觉囊派在密法修行中尊重师承的“依师”传统,并认为密法思想不能外传有关。
   相对多博巴在《了义山法海论》中对觉囊派的判教思想阐述的不自觉性,多罗那他在阐述本派判教思想时,更为系统。并对当时已经兴起的格鲁派等藏传佛教其他教派对觉囊派教法思想的批判进行了批驳,显示了其护教意识。他的判教思想集中阐述体现在他的《中观他空思想要论》和《金刚乘密法概论》两篇着作中,两篇共同构成了觉囊派的显密判教体系。在《中观他空思想要论》的开篇,他说:“在这里要了解大乘了义中观自性,总示教派差别,认识中观的建立,清除他分别边,首先要了解他部外道的观点是离解脱道,本派佛教主张与解脱道相关联。”[16]从他所示的“总示教派差别”这一表述,我们就可觉察到多罗那他判教意识上的主动性。多罗那他依“三转法轮”原则构建出了觉囊派的系统判教思想,这主要表现在对印度学派的判释上,具体可概括为:
外道:顺世派
数论派
棵体派
随行本尊殊胜派
静虑派
佛教:小乘 说一切有部
经部
大乘 唯识派
中观派 普通中观派(自空中观)
大中观派(他空中观)
金刚乘 事部
行部
瑜伽部
无上瑜伽部
   在他的判教中,他首先对外道进行了介绍。这主要是因为当时觉囊派受到以格鲁派为代表的藏传佛教的其它各派的攻击,认为该派思想非佛说。多罗那他首先阐述这一问题应该说很有必要性。他说:“外道的观点是离解脱道,本派佛教主张与解脱道相关联。外道教派虽然不承认有解脱道,但是在有关善趣增上生法方面,顺世派认为,从‘无’见谤果,意在说明障碍法上没有清净善趣道。数论派、裸体派、随行本尊殊胜派、静虑派都主张有善趣道。他们认为,弃罪修善,生为人和欲界天,修四静虑,生于色界,修五色界、四定,生于五色界。关于外道各派主张无解脱道的原因是这样的,所谓‘补特伽罗我执’,是不能抛弃执我之心。所以,外道各派认为无解脱道。各派都认为,在从无始轮回相续而来的坚固执我心上;我遍一切处,即立有。修其义,我执没有其他对治,所以,不能舍弃我执。我执又是产生其他一切烦恼之常,了解此生和欲界为苦,色等一切粗法不谛实,欲小知足,修习慈悲和敌我平等性的乎等。四根本堕罪等也有见修善行,所以,承认有善趣道。”
[17]这是多罗那他对外道思想的分析,也是多罗那他对本派非外道思想的一种解答。在多罗那他这里,其首先把本派和外道分开,并分析了各外道的思想,这为他将本派视作一纯正的佛教派别,并明确本派所依的经典及印度佛教的学派传承至关重要,这也体现了多罗那他判教思想的现实性。
之后,多罗那他对本派与其它藏传佛教派别在认识方面的一些不同,进行了分析和阐述。在对大乘思想的阐述中,该派将前瑜伽行派认为是瑜伽行派,而将无着、世亲所开创的瑜伽行派则归为“大中观学派”中,并作了解释。他说:“尊者难陀,尊者正军(波罗摩斯那),以及尊者真谛(萨牟萨睹耶)三人持瑜伽唯识宗义,造论无数。于阿赖耶之解释,此三尊者,说为前之瑜伽师,无着弟兄,说为后之瑜伽师。非彼无着弟兄,为前三人徒众,此之所示,甚明显也。”
[18]对于唯识派的认识,觉囊派认为这是“在印度由于出现了类似他空中观的唯识宗的思想,西藏许多学者将其弄错误解”
[19]的缘故。同时,他又指出了这一唯识派所依据的经典,他说,“唯识宗认为,《解深密经》、《楞伽经》、《大乘密严经》、《华严经》等四部经典是了义经,其余非了义经,宗派作者是以前的五百罗汉”。
[20]继而,多罗那他系统阐释了对中观学派及“中观”内涵的认识。对于中观学派,觉囊派认为印度佛教大乘“中观”学派具体分为了两派,即普通中观派和大中观派。普通中观学派包括佛护开创的中观应成派,清辨开创的中观自续派,寂护开创的瑜伽行中观派,他们尊《般若经》为了义,其它经典为不了义。大中观派“在藏地指坚持他空中观者,即以弥勒菩萨的着作和无着、世亲论师的释着为代表。龙树论师明确提出了法界空,这和无著论师等人所说的他空是相同的。……大中观派根据三转法轮的一切经,尤其根据迦旃延集的《阿波陀那经》、《大空经》等初转法轮诸经和《弥勒请问品》、《般若波罗密多五百颂》等中转法轮经,以及《解深密经》、《楞伽经》、《大乘密严经》、《华严经》等未转法轮经,显示法性胜义、实有的粗共宗派。根据《善逝如来藏经》,《大法鼓经》、《央掘魔罗经》、《胜曼经》、《大涅槃经》、《宝云经》、《涅槃决定幻变经》等究竟了义诸经,……详细述秘密佛语,宣讲经义的作者是圣者弥勒菩萨。”
[21]这样,觉囊派就把龙树、无着、世亲全都纳入了他们认为的“大中观”学派中来,以此消除了他们间见第的矛盾,实现了他们思想在觉囊派教义思想中的融通。
在表明本派的学派渊源后,多罗那他又从“中观”思想的内涵人手,对中观思想的“深意”分为四个层次来解读即(一)、共通中观;(二)、大中观;(三)、中观不共义;(四)、秘密义。共通中观,多罗那他认为其为普通中观派的认识层面,佛护、清辩、解脱军、静命皆属这一观点,他们以末转*轮各经都是不了义经,中转*轮的《般若经》等为了义经,只承认缘起性空,胜义世俗皆无自性空;大中观,即“他空见大中观”,觉囊派自称为“他空大中观”,它是“根据《善逝如来藏经》、《大法鼓经》、《央掘魔罗经》、《胜曼经》、《大涅槃经》、《宝云经》、《涅槃决定幻变经》等究竟了义诸经,……详细述秘密佛语,宣讲经义的作者是圣者弥勒菩萨。他在《现观庄严论》中概略叙述法语,在《经庄严论》、《中边分别论》、《辩法法性论》中作了详细的解释。读诵经藏,不共宗派,在《宝性论》中详细的抉择,解释这些论着思想的人是无着和世亲两位论师,无著论师着的《宝性论释》对不共教派作了详细的论述。”
[22]中观不共义,多罗那他认为是本派对“中观”所独有的认识。这一层次的“中观”是已认识到了“他空”背后的“胜义有”,即是佛性,并认为佛性、心、实体的“空”是等同的,也是一切众生所本具的;中观秘密义,多罗那他指出佛本具有身智一切德相,并提出了“法界”“法身”这些概念,也就是把“中观”思想上升到密法层次来理解。这是觉囊派所要追求的“中观”的最高层次,即通过密法修习,来认识佛性并成佛。
   相对于多布巴的判教,多罗那他的判教思想在认识上有了新的发展。其为抬高本派教法,独列了它继承的“大中观”学派中的经典,即认为未转法轮的经典为了义经,而把初转法轮和中转法轮全都归为不了义经,反映了觉囊派与藏传佛教其它派别教法思想上的斗争在判教思想中的体现,也说明了此时的觉囊派的判教思想具有排他性的特点。还有一方面就是第一次在觉囊派判教中对密宗进行判释,将其分为“事部”、“行部”、“瑜伽部”、“无上瑜伽部”四个层次;并对他们所依经典及传承等多方面进行了阐述分析。多罗那他将印度学派分判为外道、小乘、大乘、金刚乘的认识,这在觉囊派的判教思想发展史上是最全面也是最系统的。这一方面体现了印度对印度学派思想的深刻理解,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在当时因政治斗争而促使教派间矛盾加剧的背景下,对本派与他派传承关系、教法思想做一明确分别的时代需要,
   总之,觉囊派的判教就是对所有经典在以“时”判教前提下,沿着印度佛教学派发展的脉络,用“三转法轮,,的方式,并结合众生“根器”,在“中观他空见”的佛性思想指导下对佛教思想进行的整体判释。他的判教思想的系统性,具体体现在该派对印度大乘佛教思想中的中观思想、唯识思想和如来藏佛性的融通及合理剪裁上。其判教思想的实践意义,有力地维护了觉囊派教义思想的独立,虽最终未能避免政治上的打击,但其在理论上的创新性,在藏传佛教思想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1] 阿旺·罗哲扎巴:《觉囊派教法史》,许得存译,第14页,西藏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2] 土观却吉尼玛:《土观宗派源流》刘立千译,第112页,西藏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3] 廓诺·迅鲁伯:《青史》,郭和卿译,第460-461页,西藏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4] 多布巴:《山法了义海论》,德格藏文版。
[5] 多布巴:《山法了义海论》,德格藏文版。
[6] 多布巴:《山法了义海论》,德格藏文版。
[7] 索南才让:《多罗那那评传》,《西藏民族学院学报》,2000年第4期。
[8]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论》,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8页,西藏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9] 多罗那他:《他空精义》,格藏文版。
[10]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论》,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8页。
[11] 云丹嘉措:《知识总汇》,转于《藏传佛教各派教义及密宗漫谈》,第121—122页,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
[12] 刘立千:《藏传佛教各派教义及密宗漫谈》,第120页,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
[13] 多罗那他:《他空精义》,德格藏文版。
[14] 多布巴:《山法了义海论》,德格藏文版。
[15] 多布巴:《山法了义海论》,德格藏文版。
[16]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论》,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2页。
[17]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论》,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2页。
[18] 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王沂暖译,第31页,西北民族学院研究所1981年版。
[19]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论》,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7页。
[20]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论》,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6页。
[21]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沦》,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5—296页。
[22] 多罗那他:《中观他空思想要论》,许得存译,见于《觉囊派教法史》,第2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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