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真旺甲。记者 吴梦琳 摄
2021年12月30日晚，第34届中国电影金鸡奖颁奖典礼在福建厦门举行，四川导演旦真旺甲凭借《随风飘散》获得最佳导演处女作奖。
作为中国电影最权威、最具含金量的奖项之一，每届金鸡奖评选备受关注。当晚揭晓的众多奖项中，最佳导演处女作奖是一项非常特别的奖项，对于每一位获奖者来说，一生中只有一次机会获得这个奖项。
本届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奖竞争激烈，同时入围的还有于飞《皮皮鲁与鲁西西之罐头小人》、宝音格西格《哈日夫》、贾玲《你好，李焕英》，最终花落旦真旺甲《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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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阿来作品
展现女性意识成长
《随风飘散》是一部四川立项、四川原创，讲述四川故事的藏语剧情电影。影片拍摄于2018年，峨眉电影集团有限公司、四川洛巴康珠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出品，旦真旺甲执导，索朗旺姆、更登彭措、才让卓玛等主演，改编自知名作家阿来原作《狗孩格拉》。
影片讲述了传统藏族村落中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因家中没有男性而受到歧视，最终蜕变成长，并敢于打破偏见、自我实现的故事。
金鸡奖评委会给予《随风飘散》的评语：“导演旦真旺甲在电影《随风飘散》中体现了对民族文化的深厚底蕴和藏族题材的驾驭能力，以富有感染力的人物塑造，质朴诚恳的影像风格，彰显了导演对藏族女性生存环境的深刻思考。”
这部影片全程在松潘取景拍摄，雪山、草地，浓郁的民族风情，展现出川西高原的大美风光。
作为一部改编电影，《随风飘散》的由来与一般改编影片有些不太相同。
故事要从2017年说起。2017年8月，九寨沟景区因发生地震而关闭，位于松潘县境内的黄龙景区也受此影响，客源大大减少。为此，松潘县文旅部门希望能够拍摄一部宣传片，向外界宣传黄龙景区依然正常开放，于是找到了旦真旺甲。
旦真旺甲出生在松潘，曾在若尔盖县广播电视台工作了6年。2007年，他自费到北京电影学院进修电影摄影，学习了解电影拍摄的全过程，也参与了一些短片的拍摄制作。
因为怀着一个电影梦，旦真旺甲辞了职，开始北漂，逐渐成长为一位成熟的纪录片导演，长期行走在川藏高原，参与和承制了央视等许多大型自然人文类纪录片项目的拍摄，例如《香巴拉深处》《中国影像方志》等。
“当我的家乡找到我时，我就想，光是一部宣传片其实可能不够，如果用电影的形式来呈现，可能会更好。而我当初也是为着一个电影梦而辞职，这可能就是一个好的契机。”旦真旺甲说，从那时开始，就决定要做一部剧情长片。
拍摄纪录片与故事片，有着很大不同。究竟拍摄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是首先需要确定的问题。
“当时我们团队提了很多想法，是做一部小清新的爱情片？还是呈现自然风光的公路片？最后想起了来自阿坝的知名作家阿来，他创作的那么多的好故事，非常适合改编为电影。”旦真旺甲告诉记者，做了这个决定后，当天晚上，大家冲到成都高升桥的新华文轩书店，把阿来的所有作品买回去，分头阅读。
大家读完了阿来所有的作品，决定选择《狗孩格拉》。“太大体量的作品，对于我们这样的新人团队来说，想要完成难度太大。这个故事虽然体量不大，但深深打动了我们所有人。”旦真旺甲坦言。
随后，旦真旺甲联系到阿来，立即得到阿来的支持。
获得授权后，团队花了一个月时间，进行剧本改编。在原著小说中，主角格拉是一位小男孩，但在改编时，编剧团队提出一个大胆设想——将格拉改为小女孩。“很少有影视作品将藏族的女性作为叙述主角，所以我们将原著中的男主角改成了女性。”旦真旺甲告诉记者。
这样的改编，得到原著作者的高度认可。2020年12月，影片成都首映礼上，阿来也专程来到现场并表示：“电影和原作一样都聚焦于打破偏见的主题，这样的改编，让电影有了另一层深意，就是打破性别上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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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完成拍摄
质朴演绎打动人心
电影开拍前，剧本就已获得第27届中国金鸡百花电影节少数民族题材单元最佳创意剧本奖。去年以来，《随风飘散》先后入围釜山国际电影节“亚洲之窗”、海南国际电影节新人荣誉最佳摄影提名、罗马国际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奖、斋浦尔国际电影节（JIFF）最佳故事片提名等多项殊荣。
在本届金鸡奖上，除了获得最佳导演处女作奖外，《随风飘散》还同时获得最佳中小成本故事片、最佳编剧、最佳女配角3项提名奖，凭着真实质朴的力量打动人心。
实际上，《随风飘散》的创作拍摄，最初是在极为困难的情况下完成的。
首先是资金上的困难。2018年10月，影片在松潘开机，尽管电影主创团队大部分都是极低的报酬甚至没有报酬，但拍摄一部影片所需要的投入，依然远远超过旦真旺甲的预期。在吃住等方面，剧组都是能省就省，为了节省成本，影片的副导演也上阵客串出演小卖部老板。
但是在影片的质量上，团队追求精益求精。为了一个镜头，可以把整个剧组拉到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之上，当时正值深秋，但因为海拔较高，松潘夜间温度已到零下几摄氏度。低温、缺氧的拍摄环境，都给影片拍摄增加了难度。影片结尾一场戏，格拉在雪地上奔跑，演员所呈现出的情感爆发力，成就了影片的高光时刻。
出演格拉的才让卓玛原本是一名藏戏演员，《随风飘散》是她参演的第一部大银幕作品。虽然是新人，质朴的演绎中却充满着冲击力。“电影开机前，格拉这个角色人员迟迟确定不下来，后来我问化妆师，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演员推荐，她给我推荐了她朋友的女儿。”旦真旺甲说，当看到才让卓玛的照片时，自己立即认定，格拉就是她了。“她的眼神非常有力量，符合格拉的人物性格。”
还有另一种巧合，才让卓玛也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对于格拉的命运有着某种程度的感同身受，让她的表演也充盈着真实情感。
鲜为人知的是，在影片开机第三天，旦真旺甲家中突然发生一起意外事故，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旦真旺甲坦言，自己是在极为痛苦的情绪中，完成了影片的拍摄。
遭遇如此多困难，更让旦真旺甲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鼎力支持和满满的爱：家人和团队其他成员将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投入到电影中，松潘县帮助联系力方数字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在关键时刻加入投资，阿来得知剧组的困难立即免去了剩下的所有版权费……
更重要的是，当峨影了解到这部影片，看过样片后立即决定作为第一出品方加入，确保了影片后续顺利发行和上映，完全解决了创作团队的后顾之忧。
“我要感谢我的团队，他们拿着很少的片酬，很少的劳务费，跟我一起干，我的制片人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我的监制把自己的车都卖了，我们付出了很多艰辛。今天获得了很多的荣誉，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拍出更好的反映民族文化的更精彩的故事。”获奖现场，旦真旺甲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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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剧金鸡创投大会获奖
继续讲好民族文化故事
除了《随风飘散》在本届金鸡奖获得大奖外，旦真旺甲还带着他的第二部剧情长片《旺姆的夏天》参加了2021年金鸡电影创投大会，与另一部影片共同获得评委会特别推介制作中项目奖，赢得曹保平、姚晨等评审好评。
与《随风飘散》一样，《旺姆的夏天》同样聚焦藏族女性。不同的是，《随风飘散》的主角是女孩，而《旺姆的夏天》则聚焦母亲。
这部影片是一个完全原创故事，以旦真旺甲几年前在理塘县跟踪拍摄一群挖虫草的藏族女性的纪录故事为蓝本而创作，讲述旺姆的丈夫在一场车祸中意外身亡，却留下一笔巨大的欠款，为了还清债务，旺姆去向桑珠讨债，但桑珠以人死债消为由拒绝还钱。不幸的是，桑珠突然死亡，面对同样陷入丈夫债务危机的桑珠妻子，旺姆选择了原谅一切。
影片在甘孜州理塘和阿坝州马尔康取景拍摄，目前已基本完成后期制作。“能够在金鸡创投会获奖，给了我们这个团队很大的信心，也让我们坚持了要继续做好民族题材影片的初心。”
在旦真旺甲看来，对于自己来说，不论是拍摄纪录片还是剧情片，很重要的一个就是行走。行走在广袤的大地，给了自己创作的灵感来源，也给了自己观察和思考更宽阔的格局和更深刻的认知。
“四川是一个多民族聚居区，拥有丰富的民族资源，尤其是藏羌彝民族文化，给了我们很丰富的创作资源。”旦真旺甲说。
旦真旺甲透露，今年希望能够在凉山州拍摄一部关于彝族儿童的影片。“故事蓝本来自于我看到的一条关于凉山一个儿童合唱团的新闻，非常感人，目前还处于酝酿阶段。”
记者 吴梦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