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文学新风采：历史与传奇 --略谈《高原之夜》

    王朝书
    康巴高原有多宽，有多广，有多阔，这些在地图上能找到答案。然而康巴高原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多少传奇，多少故事，却没有一幅地图能标明，也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道得明。这些年，随着康巴的门帘的揭开，各种反映康巴的书纷纷上架，有散文，有学术专著，有诗歌。在琳琅满目的作品中，当胡庆和先生的中篇小说集《高原之夜》出版后，也许是出于个人对小说这种文体爱好的缘故，它深深地吸引住了我，让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妖妖命运的结局。
    小说在诗歌、散文、杂文等文体中是一种最能塑造人物，构建情节的文体。虽然，如今小说的流派众多，然而人物总是必不可少的，围绕人物所发生的事件也是不可或缺的。心理与环境则是为人物而服务。人物是小说的灵魂。《高原之夜》塑造了众多的人物，而人物各各不同，有的是现代的金夫子，有的是历史的英雄和传奇的美人，有的是县委的书记和女秘书，有的是兵站上的老兵。纷纭但不雷同的人物增强了小说集的可读性。
    人总是要做事的，围绕人物展开情节是小说的一个规律。而组成情节的事件的选择是对作者眼光的考验，也直接决定着一篇小说能否成功。《高原之夜》由四篇小说组成，四个故事都是以康巴高原为背景。胡庆和先生在康巴高原生活了几十年。军人的经历、记者的生涯让他能深入到康巴的腹心。他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记录着，思考着。他的眼睛向上直达历史的天空，他的眼睛向下关注你我的喜乐。他在康巴这片土地上探幽寻微，于是那些尘封的故事终于逃脱不了他的眼和笔。他紧紧地抓住人性的弱点，以历史为题材，以传说为题材，一个故事紧扣一个故事，让人喘不过气来。将历史与传奇相结合，将传奇与生活相结合，将历史与现代相结合，并以小说的形式反映出来，这在近期的康巴文学中是不多的。任何一件文艺作品的最终目的是要让群众接受，对一篇小说来说，能不能让人读下去，是这篇小说能否成功的起码条件之一。四篇小说，因了题材的新颖而紧抓人的眼。因此，个人认为《高原之夜》是对康巴文学的一种新的探讨，是康巴文学中的一道新的风采。当然，让人不忍释卷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结构的紧凑，或倒叙，或插叙，或顺叙，衔接紧密。
    《高原之夜》是怎样吸引人的呢？这里做一些抛砖引玉的介绍：黄金已经是一个让人遐想的词语，而历史上的"金脑壳"更为《金场》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于是开篇的《金场》就仿佛磁铁一样紧紧地抓住了人的眼。"真金不怕火炼"，在烈火的锤炼中，黄金的纯度可以达到9.999……但是，人在黄金的考验前，人的心灵却无法纯净得像金子。于是，围绕着一颗传说中的金脑壳，各色人等上场了。宋元、狗娃、梅朵、邓珠老汉等人，纷纷接受了金钱这把烈火的锤炼，是渣滓的必然被淘汰，是真金的必然要呈现。这，似乎是一条规律。
    刚刚在《金场》里做了一回黄金的梦，胡庆和先生并不就此罢休。一个美丽的女人登场了。女人与金钱，女人与战争，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总是会引发很多的故事。《伊利亚特》中因海伦而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妖美》也无法逃脱类似的命运。这是一段历史，这也是一段传奇。现在，丹巴的美人谷闻名遐迩，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美名的来历呢？妖妖，一个土司的女儿，一个藏家女子，一个美丽的女人。因她的出现给乾隆增加了功勋，也因她的出现改写了一条河谷的名字。妖妖是一个美女，女人的美怎么来体现呢？男人是女人的一面镜子，因此男人对女人的反应应该是女人美丽的体现方式之一。妖妖所向披靡，朝廷大员、当地土司莫不为她的魅力所折服，因此这样的女人还不美丽那么还有谁能称得上是美女呢？随着作者倒叙笔法的展开，一场因一个女人而爆发的战争终于从历史中走出。乾隆征战大小金川的功绩也因此而抹上了一层血腥而浪漫的色彩。
    从传奇和历史中走出，刚为一个美丽女人的去世而感慨完，一声枪响又让人的心脏颤动。围绕着黄金和比黄金还要贵重的权利，《高原小城之夜》的夜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那是一幅高原现代官场图画。
    读完了传奇，看完了官场，压轴的是《兵站的那个冬天》。似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但是围绕着转自愿兵的事情，兵站上的四个老兵又展开了明争暗斗，各出奇招。就这样，小说集在康巴这片大背景下，一环扣一环，将康巴这片土地上神秘绚烂的一些生活展现在读者的面前。
    小说，通过人物形象的塑造来阐释作者的哲学，作者的人生，作者的思想。人物形象的凸现，可以通过行动、语言、心理来表现，而外貌的描写也是很必要的。当读完了一篇小说，放下书后，在读者的脑海里能否通过人物行动、语言、外貌的描写而在心中勾勒出一个妖妖的形象、一个宋元的形象，因此有"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之说。在小说集中，男人的形象较女人更为明晰，犹如白玉上的瑕疵一样女人的形象有一些不丰满。妖妖与梅朵与蒋丽，三人都是美女，差别不大。妖妖能做的事，梅朵也有可能会做，都是一样的敢爱敢恨，都是一样的性如烈火。单独来看，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但是作为集子，这些女人就有一些似曾相识。
    所有的文艺作品都要表达作者的一个思想。在小说集里，胡庆和先生毫不客气地对准人性最薄弱的地方，将女人、黄金、男人放到一个炉子里来锤炼。最终，坏人总是要得到惩罚。这可以看出作者惩恶扬善的观点。虽然，小说集不能对人性做更为深入的研究，但是，作者激浊扬清，渴望美好的意图却很明显。
    康巴高原是神奇的，而康巴高原的夜晚更是神秘的。夜晚诞生着阴谋，夜晚诞生着罪恶，夜晚诞生着故事。而讲故事和听故事的最佳时间也是夜晚。在夜晚，捧着《高原之夜》，随着妖妖、宋元、蒋丽、莽娃、王元的命运起伏而心潮跌宕，随着胡庆和先生的笔墨一同在康巴的纵深处驰骋时，仿佛看见胡庆和先生在黑夜里睁着一双关注众生的眼睛，于是想起了那句著名的诗，"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我用它来寻找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