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医药面对的人,和西医、中医以及其他的医药学不同。因为对自然、对神灵的敬畏,病人、病人的家人,乃至医者之间都有神秘约定。作为西藏最后一个九代传承的民间藏医,洛桑旦增的经历更是传奇得令人难以置信,因此,他喜欢说,“你就当故事听”。在日益现代化的西藏,类似洛桑旦增这样的民间藏医就像青藏高原上的藏羚羊,日益稀少难觅,或许再过几年,能这么讲故事的人也找不到了。
作为游医的父辈
见到洛桑旦增时,他刚从林芝采药回来。在拉萨市红旗中路,只要一问“神医住哪?”马上就会有人热情地指着胡同里隐匿于一排藏式建筑中的一间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
洛桑旦增祖居地在西藏东部昌都地区贡觉县的阿噶地方(现在是一个区),其家族房名叫“齐母”,意思是“最齐全的家族”,洛桑旦增很骄傲地说:“在西藏,这是独一无二的家族名。”阿嘎是一个被高山峡谷分割、原始森林覆盖的美丽山乡,极少受外界侵扰,生活单纯而滞缓。“齐母”家族在这一带远近闻名,家族除了医道精湛,历代中还有层出不穷的活佛和地方官员。洛桑旦增的曾祖父自小随父亲学医,30岁时,以一名游医角色游历了印度、尼泊尔和锡金,30年时间,他遍访名医,采集名药,回到家乡,已是60来岁的老人,他用30多年,换回的是用30多匹骡马驮回的世界各地的大量医书、医药和医疗器械。
洛桑旦增说,曾祖父的异地奇闻,尤其是关于各种有别于传统藏医的医道,如放血疗法、火熏疗法、点穴疗法、捏拿疗法以及皮搓疗法等,激起了祖父到外面闯荡的愿望。后来,祖父既去过锡金、印度、尼泊尔等地,也去墨脱专门考察药材,还到了米林的“那宇”地方(据说这里是藏医始祖宇妥宁玛·云丹贡布的药源之地),最后到内地五台山,一去就是26年,带回大量的有关医术的书籍和验方。也就是从这时候始,在他们家族的医术中,引进了中医。
这次行医、学医、研医之旅,将许多从未见过的植物引进了“齐母”家族的药方。洛桑旦增说:“在祖父主掌‘齐母’家族时候,家族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不仅在昌都一带,就连拉萨,对家族也并不陌生。”洛桑旦增的爷爷活了103岁,在他将要告别人世那几年,社会动荡,老人将家中许多医书资料或送进寺院,或埋进山洞,而将治疗各种常见疾病的药方和祖传的秘方360种交到继承家族医术的三儿子——洛桑旦增的父亲手中。
即使是父母恋情,经洛桑旦增讲述也带了些传奇色彩。洛桑旦增的父亲18岁那年,即离家行医。第二年,和他青梅竹马的一家富户小姐带着佣人在米林找到了他,这位小姐后来就成了洛桑旦增的母亲。此后,这对年轻夫妇带着佣人,一路行医往南,到了墨脱。对于“齐母”家的医者总要到墨脱去,洛桑旦增这样解释:藏医药有三个门派,一个门派偏重用植物入药,一个门派偏重用矿物入药,一个门派偏重用动物的骨肉入药。我们“齐母”家属第一种。“齐母”家配药的比例大致是矿物占10%,动物骨肉占20%,植物占70%。而很多药用的植物只有墨脱才生长。也许是一种巧合,洛桑旦增就出生在墨脱——一个四季常青、鲜花如潮、被称作“白玛岗”(莲花山)的地方。
童年学医
西藏民间有种说法,高僧在圆寂后,即使当时艳阳高照,天空立马也会下雨,雨后的彩虹一头连着天,一头连着高僧圆寂的地方,就表示高僧已经成佛。与此类似,如果孩子出生时天有异象,说明这个孩子是活佛转世。
据洛桑旦增说,母亲在墨脱怀上他以后,便开始返乡。1944年9月15日清晨,他在米林县的宁嘎村出生,当时不仅下了五颜六色冰雹,而且有一道彩虹将他出生的村舍与远山相连。出生时的天地异象和“齐母”家族背景,使这位“齐母”家族的第九代传人——也就是现在冠名为洛桑旦增的人,立即引起当地宁玛派著名大活佛顿炯喇嘛的注意。
经过长时间繁缛的宗教仪轨,3岁的孩童被顿炯活佛宣布为“那宇”地方一座宁玛派寺院的转世活佛,并给命名为“白玛罗布”(意为莲花里长出的宝贝)。这所寺院的名字叫做尼增(意为挂住太阳不落)。时至今日,洛桑旦增还记得当年在寺院的生活:学藏文,攻读莲花生大师写的经书《人智之德》。除日常修习,还要参加各种宗教活动,在特定节日,为前来朝拜的信徒们摸顶赐福。6岁时,白玛罗布结束了活佛生涯,随父亲走上了行医之路。
洛桑旦增说:“最初我并不喜欢父亲为我安排的生活。每天,别的孩子无忧无虑地玩,而我要认各种植物,陪着父亲看病。再稍微长大些,就要背着和我差不多高的药篓子,带着小铲子上山采药。父亲非常苛刻,每天规定只采一种药,篓子没装满不准回家。”“记得当时最喜欢采的是佛手参,最讨厌的是金英子、三七。金英子有刺扎手,三七分布不集中,东一个西一个,找的时候还得把刺给排开。党参根太长,不好挖。为了挖药,双手被刺得鲜血淋漓是常有的事。”
但在这一年,父亲为人治病的两例医案深刻留在了洛桑旦增的记忆中。
第一例,是为一个头上长了一个几乎和头一样大瘤子的病人治病。病人从肉瘤鸡蛋大的时候就开始到处求医,请喇嘛念经发咒,无济于事。父亲将一种不知名的草叶用水熬煮,然后在水里泡了三种药:熊胆、麝香、藏红花,另外还有鸽子的羽毛。3天后,带上泡好的药到病人家,将他用腰带捆绑在房中柱子上,把头发全部剃光,先后用盐水、榆树皮和竹叶熬成的汤,以及藏白酒清洗整个头部和肉瘤,然后将手术刀在白酒点着的火上烧炙、浸进酒里消毒后,在瘤子正中间直接切下。刹那间,瘤子里冒出像坏鸡蛋白一样的黏稠物,臭气熏天,白玛罗布的父亲将这些东西全部挤完,才从药水中拿起鸽子羽毛,沾着药水擦洗刀口,最后用熊胆粉末敷在创口上。7天以后,创口愈合,一个半月后,患者头皮缩回正常。病人一家千恩万谢,有人问医方来历,白玛罗布的父亲回答:梦中所得。
这年秋天,一个孕妇因头胎难产,大量出血,痛苦不堪。白玛罗布的父亲将茴香、比薄、木香研细和糌粑混在一起,用青油调和,白布包裹,蒸好之后敷于孕妇肚子上,再用藏纸包麝香,点燃熏孕妇脚底涌泉穴,让孕妇弯腰,用蒸好的汤药敷孕妇命门,反复几次,孩子顺利产下,母子平安。
从那以后,白玛罗布对医学——把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神奇力量有了一种强烈的向往,对父亲产生了神圣的崇拜心理。他开始主动辨认药物,十分勤快地充当父亲的助手,非常专注地观摩父亲为患者治病的过程。而父亲也有意识地将一些基本药理和医疗知识通过言传身教向儿子灌输。从这个时候起,白玛罗布才真正地承袭家传藏医学。
神秘的“辟谷”
几个月后,正在游医的白玛罗布父亲接待了一位来自拉萨大贵族擦绒家的二管家,因为擦绒家的小公子在印度求学患了脾热病,遍访印度和藏地名医都无济于事,便来求助于“齐母”家族的传人。因为原本有去拉萨的打算,父亲便带着家人来到了拉萨。
白玛罗布的父亲随擦绒家的管家到印度出诊后,白玛罗布的母亲客居在擦绒府邸,而白玛罗布则被安排在擦绒家的家庙里跟喇嘛们一起学藏文。“在这里学习不像在那宇的寺里,在尼增寺,我是小活佛,整天受人顶礼膜拜,学藏文时,也有贴身侍僧在旁翻经卷,自己只要动眼动口就行。在拉萨就不同了,大小的活佛太多,高僧大德充斥在各个寺庙,而擦绒家又是显赫门第,所以,我只有像所有童僧一样,循规蹈矩地从头学。但也正因为这样,我学到了更多东西。”
1952年,在父亲精心诊治下,擦绒家的小公子很快就康复了。为继续行医,白玛罗布的父亲决定离开擦绒家。因为擦绒家有一位公子在直贡提寺当活佛,并拥有一片庄园,在擦绒建议下,白玛罗布的父亲带着家人住进了直贡的“俄卡”(庄园),一面行医,一面管理俄卡。白玛罗布则被送到直贡提寺和擦绒家的儿子一起学习。直贡提寺是一座气势恢弘、拥有众多喇嘛的寺庙,天葬台是全藏最有名的。据说,直贡天葬台有一条金线通往印度,只要把死者送到这里天葬,他的灵魂一定会达到天国。
“两年后,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当时,我师傅带着我回自己的修行寺庙羊热岗,恰逢藏历猴年举行‘破瓦’法会。‘破瓦’法会是由得道高僧为大众施‘破瓦’法,只到了猴年才举办。法会结束后,施法的活佛要招收一些有慧根的小喇嘛深造,年龄在8到13岁之间。入选前要经多方测试考核,并要求参加测试的童僧上三代不得有屠夫、艺人、手工匠人、铁匠等,直系父母从未有过恶行,经高僧目测过关后,还需调查家庭。当时选中的童僧共35人,我是其中之一。”
35名童僧被集中起来后,要经过两个阶段筛选。第一个阶段是辟谷90天。“辟谷前,先用凉水洗澡,换上衣服,并停止食用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几天后,每个人喝大量大黄水,腹泻以清洗肠胃。35个人中一下子就淘汰了18个。又过了7天,剩下的人每天只能喝3口水,吃3粒药丸,3天后,开始正式辟谷。”
辟谷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神秘:“就在寺庙的下面修了一圈类似于洞窟一样的2米见方的小房子。小房子用石头砌成,地面是用阿嘎土打成的,很平整,无桌,也无凳,唯一的只有一片用毛绳编织的小垫子。房子没后窗,垫子上有从房顶上垂下来的毛绳,毛绳的另一端通向寺内监督辟谷者的僧人房舍。这个房间里安排了一排十分清脆的铜玲,辟谷者房子里拉过来的绳头分别拴在每只铃上。如果有人感觉挺不过去,可以拉铃,僧人会立即派人来打开你的房门,但同时也就意味着被淘汰。”
17名身着新袈裟的童僧于是被送进17间小屋。封门前,管事喇嘛为每间小屋送进一只小盘子和一只铜壶,盘子里放着90粒搓成鸽子蛋大小的酥油粒,铜壶里只有小半壶水。喇嘛说,这是90滴水,每天只能进一粒酥油,一滴水,否则视为犯规。在90天中,有12个童僧没有挺过去,拉响了响铃,还有3个不堪饥饿和寒冷,死在了小屋里。90天后,对于半途而废的小僧人,活佛对他们进行了开导和勉励,然后返回各自的寺庙,对死去的小僧人,活佛为他们举行了隆重的超度,并向其他人宣示,他们已去了成佛的路上。
最终成功度过90天走出(应该是被架出)小屋的,只有白玛罗布和另一位13岁的小僧人。当他们身体全部恢复正常后,活佛开始详细询问他们在辟谷时各阶段的感受。当13岁的喇嘛说他最后见到了释迦牟尼时,活佛问,你可听见佛祖说了什么?13岁的喇嘛回答,只看到了佛祖的身影。活佛遗憾地说,如果听到佛祖的讲话,那你的境界恐怕就是天下第一了。
活佛又问白玛罗布,他说到自己在花园里饮露珠、吃仙果,并见到了一座寺庙时,活佛说,辟谷是检验一个人功德的最佳途径,功德分为四等,90天里除了必须忍受饥渴、疼痛、恐惧、绝望外,在最后的虚幻中,见到并聆听佛祖布道,是为特等;见到佛祖,是为一等;没有见到佛祖,但见到了寺庙,是为二等;没有见到佛祖也没有见到寺庙,但见到了花园,是为三等。宇宙共有四个天堂,释迦牟尼天堂、莲花生天堂、未来佛天堂、千手观音天堂。你所见到的花园是药王天堂,是释迦牟尼天堂的一部分,看来你将来要走的路恐怕就是医者之路了。之后,活佛给辟谷成功的二人颁发了文书,在柔软光洁的藏纸上,写明白玛罗布为第二层次。
根据辟谷的情况和个人意愿,两人被送到寺院进行深造,学习内容有藏文文法、天文历算、医术、气功和绘画。白玛罗布专攻医学,老师是一个不丹人,名叫不丹·次仁。老师年近花甲,医术高超,在直贡一带很有名望。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白玛罗布主要学习了望诊、尿诊、体诊和脉诊,同时还学会了识别一些西藏较为少见的药物。然而,因为父亲病重,白玛罗布很快就中断了寺院的学习。
最后的传奇
洛桑旦增见到父亲时候,父亲叮嘱说到第9天天黑后第一颗星星出现时,他就要去了。他行医30多年,掌握了一部分的家族医记,也积累了300多个验方。此外,他所掌握的8个秘方是“齐母”一记中的核心秘方,是根据病的种类区分开来的大方,分开来可分解为200个单方,但只给我传198个。其他两个靠念经、发咒治病的,他不传给我,因为这需要高超的修行,否则,不仅不能治病,还可能害人害己。
接着,父亲将一个巨大的银质嘎乌交给白玛罗布,说所有精华都在里面。在后来的几天里,白玛罗布的父亲又手把手地向他传授了“齐母”家独特的脉诊方法,教他一些罕见的药物和配药方法,还特别强调了行医道德、自我修养、自我实践三点。
“在接下来的三天三夜,父亲不断重复那些秘方和各种疾病治疗的秘诀,我一出现困意,就将亲手配制的汤药端上给我喝。第8天,父亲端来一个小盒子,上面盖着一方红布,父亲将布揭开,只见盘子里放着十几粒像小珍珠和蚂蚁蛋一样大小的舍利子,父亲让我吞下,并告诫我不能碰到牙齿,因为牙齿有毒,舍利子碰到牙齿会失去功效,之后又让我吃下一颗酥油丸。这一切做完,父亲告诉我,我的大脑已经封门了,什么时候开呢,就是前面讲的医德、修养和自我实践这三把钥匙。如果做不到,就开不了这把锁,只有经过艰苦修炼,才可以找到开锁的最佳时机。这个时机分别在我27、37、47、57、67岁。每到这时候,都是由我的医德和修为来挽救我的医途甚至生命。”
接着,父亲又给白玛罗布规定了五个不准:不准喝酒,不准说假话,不准向患者索取财物,除非患者自愿给你,不准借看病之机调戏女病人,不准用药讨价还价,病人给多少是多少。这些讲完,又讲了一个“亲”。说,你最亲的人是你的父母,但他们都会死,只有千千万万个患者是不会死的,他们是源源不断的。作为一个医生,你最亲的人应该是患者。你为病人治病,也就减轻了你自身的痛苦。父亲这一番话,后来成了白玛罗布行医的准则。
到了第9天,星星出来时,他走了。
父亲去世后,白玛罗布继续回寺院学习,一年后,根据老师建议,独自一人再次来到拉萨,进了色拉寺的昌都康仓当喇嘛,继续他的宗教和藏语文修习。1956年的1月,是他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年仅12岁他被送到当时的宗教事务委员会进行医务学习,任务是学成之后到各寺院的医疗保健站工作。当时学习的内容有:文化知识、佛理、政治和中医针灸及中医理论,这是他第一次系统地接触到中医,经过3年学习,打下了初步的中医基础,并开始门诊,他的从医生涯也就从此开始了。这次他的名字改为洛桑旦增。
对父亲去世前的很多未卜先知的话,洛桑旦增起初半信半疑。他说,“从27岁开始,很多事情印证了我父亲的预测,我开始相信他的话”。洛桑旦增26岁时,在西藏的海山学校当校医,开始接触到一种疑难病——痛风,“西医治不好,藏医也难治”。那段时间,他总是梦见80多个军人围着他,其中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指着自己红肿的脚一脸痛苦的表情。没过两天,洛桑旦增27岁时,西藏军区政治部的一位主任果真带着两名通信兵找到了他治疗痛风病。“我马上查看父亲留的祖传秘方,果然找到了治痛风的配方,那上面注明我在27岁的时候会用得上。”
此后,洛桑旦增在数十年的从医生涯中,一刻也没有忘记父亲的临终教诲,在用祖传秘方为病人治疗时,总先把方子用在自己或是家人身上检验,然后再用到病人身上。他说方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没问题,但通过自身检验,心里更踏实。另外,他尽量不用矿物类和动物类药,“怕处理不好容易中毒”。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洛桑旦增的医名开始传开,拉萨城关区单独成立了卫生所,由洛桑旦增负责区里职工干部的保健。2002年3月,洛桑旦增治好了全藏最有名的格鲁派“赤巴”、传昭节唯一有资格在大昭寺讲经的波密强巴伦珠活佛的痛风病,此后便成了活佛的专职保健师,直到2006年活佛圆寂。
洛桑旦增也有自己的苦恼。他没有正规的医科学历,前些年评职称很使他头疼了一阵。曾有西藏自治区的领导辗转听说了他的传奇经历,把从未谋面的他叫过去,详细了解情况,但在评委那里还是没有得到通过。理由只有一条:没学历。现在洛桑旦增不再为此事伤脑筋了,他已退休在家,在全国定期巡回医疗。2001年4月,联合国和平基金会21世纪自然医学大会组织委员会对其卓著的医学成就授予“世界名医奖”、“国际自然医药大奖”和“自然医学奖”三项荣誉。2004年4月,联合国和平大学第42届国际自然医学大会授予洛桑旦增先生国际医学博士学位。
今年62岁的洛桑旦增对家族医学的传承很无奈:“我以前也带过徒弟,有的学得很不错,但是没有出路。解放前,藏医学生每年有个考试机会,一般是藏历11月19日,全部格西(学位名称,相当于现时博士)都会到会,所有僧侣也都参加,众人围坐在一起,受试人坐在中央,任由格西和众僧提问,并一一解答,最后由格西承认满意,方算及格。然后,学校校长将学生的成绩记录下来,以个人名义签名或盖章,学生就算毕业能出外行医了。但现在按执业医师法规定,必须有4年以上医学院校学历者,方能参加执业医师资格考试,我的徒弟没有学历,即使有水平也拿不到行医资格,若行医就是非法。所以,除了一部分人会继续考医学院,更多的人都不当医生了。现在的孩子很现实,我连人家的温饱和工作问题都不能解决,谁还愿意来跟我学藏医?”
洛桑旦增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天津念高二。前几天曾打电话告诉父亲,马上要分文理班了,他想学理工科。洛桑旦增没有像当年父亲培养自己那样决定儿子的未来,他说:“儿子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我不会强迫他学医。他也吃不了这个苦。”按照老藏医的习惯,祖传秘方只传家人,如果没有传承者,就会随着藏医的圆寂而失传。对于这一点,对于家族医学的将来,洛桑旦增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