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森林;草原、湖泊;雪山、沙漠……青藏高原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这片高原上的多样风景,也产生了绚丽多姿的服饰文化。从最初的遮体保暖到如今的独特多样,雪域高原的人们将生产生活、生存环境、审美情趣、宗教信仰、价值观念、民族交往等积淀于服饰之中,构成了服饰文化的深刻内涵。藏族服饰源起何时,有何特征,服饰的色彩、符号有无寓意?藏族百姓穿在身上的“秘密”还有很多很多。在日前的一场公益讲座上,西藏大学教授觉安拉姆一一进行了解答。
图为康巴服饰。
图为觉安拉姆。
新石器时代已懂得纺线和手工编织技术
藏族服饰是从何时起源的?觉安拉姆认为可以从考古文化遗址中寻找和追溯。
卡若遗址是迄今为止在西藏发现的年代最早的一处新石器时代遗址,距今4300-5300年之间。其出土的藏族先民与服饰相关的生产工具有骨角锥208件,骨针131件,陶纺轮6件,装饰品50件。这些装饰品种类有笄、璜、环、珠、项饰、镯、贝饰、牌饰、垂饰;质料有石、玉、骨、贝等种类,这说明藏族先民已开始用各种各样的装饰品美化自己。
此外,在卡若遗址还发现一件陶器内底残存“布纹”痕迹。这说明“当时的藏族先民已经懂得纺线和手工编织技术。他们使用兽毛和植物纤维纺布,陶纺轮已成纺织普遍使用的工具。”
图为卡若遗址出土的陶纺轮。
现代藏族服饰基本特征清代即已形成
新石器时代,觉安拉姆通过已有的考古发现研究藏族服饰起源的一些早期线索。到了吐蕃时期,她则从唐代阎立本所绘《步辇图》卷轴的摹本,吐蕃统治时期的敦煌石窟部分壁画、绢画等资料中探究藏族服饰的基本特征。
可以看出,敦煌绢画、壁画中吐蕃人多将长发编结成发髻或发卷,发卷(髻)及肩,头束发带或头巾,巾角一端伸出,一般身着三角形大翻领束腰长袍,或直襟或斜襟左衽,袖长委地。
唐代阎立本所绘《步辇图》中,禄东赞头上环系一黑带或窄头巾,颈后半露出一个发结,推测其发式或者是将长发梳成发或发髻盘于颈后。着小袖圆领直襟闭窠花锦袍,袍长仅过膝,现出半截宽松带褶的裤腿,下穿一种尖端略微弯曲上钩的鞋,鞋的式样与其他唐朝官员相同。
到了元代,藏族传统服饰文化中加入了一些蒙古族服饰的元素。在元、明、清时期演变的基础上,现代藏族服饰的基本特征在清代即已形成。
藏族服饰具有多样性、实用性等特点
从远古时期利用陶纺轮纺线编织,到清代形成现代藏族服饰的基本特征,再到今天我们看到的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的各地藏族服饰,觉安拉姆认为藏族服饰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与地理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
青藏高原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服饰的主体式样以肥腰、长袖、大襟、长裙、长靴为主,材质的选择主要以牛羊皮、氆氇为主,符合厚重保温的实际需求。在有着这些共性的同时,青藏高原内部自然环境的多样性也让藏族服饰存在一些差异。例如,高寒的牧区服饰材质选择以厚重保温为主,河谷温暖地带材质以氆氇为主,高山峡谷地段带材质以棉质及氆氇为主。
藏族服饰的主体式样和材质选择还处处体现着生产、生活中的智慧。为了适应逐水草而居的牧业生产的流动性及昼夜温差大的气候特点,藏族服饰逐渐形成了长袍、大襟、右衽、束腰等特征。
在装饰品的选择上,也显示出生产、生活的特点。藏族服饰中挂饰的主要类型有藏刀、针线盒、火镰、钱包、子弹夹、奶钩等,这些生产、生活中的工具以华丽的装饰品的形式出现,集实用性和装饰性为一体。无处不在的美,体现了藏族人民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的追求。
图为藏族服饰中的挂饰火镰。
五种颜色体现服饰色彩审美观上的一致性
居住区域的不同,让藏族服饰具有多样性。也正因为生产、生活环境的复杂性,藏族服饰及其装饰品对生产资料合理利用的同时,呈现出多功能性和实用性。而在审美特点上,藏族服饰也有着很强的一致性。
在色彩选择上,藏族服饰总体偏好蓝、白、红、绿、黄等色块,这些色彩出现在服装的边缘修饰、帽饰、发饰、鞋饰、腰饰及各类绣品的装饰中。在使用这些色块的同时,大胆而对比强烈的色彩搭配,是与高原自然生态环境的完美结合。
觉安拉姆说,这种在色彩审美上的一致性与藏族关于宇宙形成的阶段及五元素说、藏族的宗教、青藏高原自然生态有着一定的一致性。
装饰物等吉祥文化传递独特信仰
服饰作为藏民族重要的文化载体,包含着大量的文化信息,尤其是吉祥文化。在藏族传统服饰中吉祥文化主要是通过装饰物、吉祥符号和图案以及一些吉祥数字来表现,主要的功能在于辟邪、纳福、求吉。
藏族的装饰遍及全身,包括头饰、项饰、腰饰、足饰、背披、挂饰等。藏族饰品种类繁多,主要由蜜蜡、天珠、绿松石、珊瑚珠、象牙、玛瑙、金、银、铜等打制而成。藏族百姓特别钟爱珊瑚、玛瑙、瑟珠等这些饰品,多数将它们挂在身上,或者佩戴在项上,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一直信仰“石头能消灾降福,是一种吉祥之物”。
在藏族传统服饰装饰图案中,可以看到“雍仲”符号,这体现了藏族先民对大自然和火的崇拜,藏族老人年过八十时,常在背上绣“雍仲”符号,以祈求平安幸福,吉祥如意。
此外,藏族传统服饰上的吉祥图案还有吉祥结、吉祥八宝等。这些吉祥符号在藏族传统服饰中的使用既是藏族精神信仰在服饰中的体现,同时也倾注了人们对求吉、纳福、远离邪气的美好生活愿望。
纵观藏族服饰文化,可以从中解读藏族生存的自然生态环境、生产生活方式、宗教信仰、审美情趣、历史发展等,凝聚了这个民族几千年来所创造的服饰文化的智慧,是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觉安拉姆认为,在当今世界网络化、全球化的时代,藏族服饰文化如何保护与传承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缓的。(中国西藏网 记者/王媛媛 部分内容参考觉安拉姆 袁溥钰著《论藏族传统服饰文化的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