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尹洛赛,男,藏族,甘肃省《甘南日报》社副总编辑,主任记者。 联系电话:0941-8219639
[摘 要] 地处甘肃省南部的舟曲、迭部、卓尼、宕昌、武都和文县等一带藏族具有非常独特的民风民俗,也沉积了深厚的唐朝时期的吐蕃历史文化底蕴,通过史籍记载、唐蕃战役、宗教信仰、语言、民居及传说等方面的分析,散居在舟曲一带的藏族,是在公元638年至763年间战役中,随吐蕃军队向唐境扩张时先后从山南、林芝、工布等地派来的戍边蕃军之后裔或迁徙而来的庶民,他们至今还在语言中保留着大量的古音,并在信教、沿用地名、人名、方言和风俗习惯等方面也与林芝、工布等地方相类似;也证明了东迁后裔说。
[关键词] 探 析;吐蕃东迁蕃民后裔;舟曲一带藏族渊源。
引言:地处甘肃省南部的舟曲、迭部、卓尼、宕昌、武都和文县一带藏族具有非常独特的民风民俗,也沉积了深厚的吐蕃历史文化底蕴,由于种种原因,我国藏学界对她的研究还比较欠缺,截至目前还是一片未研究彻底的空白处,虽然当地个别学者对其渊源、婚俗、服饰、民间歌舞等方面进行了探究,但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没有挖掘出来,有待于更多的后来者去探析。本人就一些历史资料做以简要整理,对其来源说从时间段、战役、风俗、语言、民居等方面进行再次分析,这仅仅是一己之见,旨在求教广大的藏学专家和热爱民族学的学者们指点。
公元7世纪初,吐蕃兴起于今青藏高原。唐贞观年间,其著名赞普松赞干布统一邻近的苏毗、羊同等,定都逻些(今拉萨),建立军事、行政和法律制度,吐蕃开始强盛起来。由于唐朝先进的经济文化对吐蕃的吸引,吐蕃建国之后,迅速向北、向东发展。公元7世纪20年代起,吐蕃开始东迁,征服了驻牧于今青海、甘肃、四川西北一带的吐谷浑、党项、白兰等族,占据了甘肃东南部的广大地区。据史料和近一两年在舟曲、宕昌和文县发现的古苯教经文考证,吐蕃东迁蕃民的后裔目前主要分布在甘肃南部的舟曲、迭部、卓尼、宕昌、武都和文县一带,认为这里大部分村民的祖先是早年吐蕃的守边军士,由于远离战地,一些留守下来的戍边军士逐渐和当地人结合,慢慢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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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曲概况:
舟曲县,位于甘肃南部,甘南藏族自治州东南部,东邻武都区,北接宕昌县,西南与迭部县、文县和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九寨沟县接壤。全县总面积3010平方公里,辖17个乡、2个镇,210个行政村,总人口近14万人,其中藏族近5万人。
舟曲县地处南秦岭山地,岷山山系呈东南——西北走向,贯穿全境。地势西北高,东南低。白龙江谷地海拔在一千二百米左右,其南北两侧的山地高峰,可达四千米以上。境内峰峦重迭,山高谷深,故境内无论公路、小路都崎岖险峨。造成农耕田多属坡地,平坝地很少;气候也有明显的不同,但无论半山地带或河川地带都适于农耕。由于舟曲县气候温和湿润,除农作物外还有以核桃、苹果、梨、杏、花椒、柿子、桑树为主的经济林作物。舟曲藏族聚居区山地植被较好,生长着茂密的树木和草类,是甘肃天然森林分布区之一,由于藏族大多数居住在半山以上或深山中,故他们的村寨多接近森林或就在森林之中。离公路较远,但他们的自然村寨大多数可用森林之中的羊肠小道连接起来,且多是从古至今一直延续下来的交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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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背景:
据史料记载:战国末期,秦昭王二十七年(前280)秦自陇西发兵联蜀灭楚,定陇西郡。二十八(前279)置陇西郡后,始置有羌道,今洮河以东地区,包括舟曲、武都大部地方始入秦疆域。羌道治所今舟曲西北。
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后,至西汉武帝建元时期(前140—前135年),羌道仍属陇西郡。
汉武帝元狩六年(前117年),李广征西,于羌道初置武都郡(本广汉西部都尉),治所今舟曲西关。武帝元鼎六年(前111)汉开西南夷,于洛峪另置武都郡。羌道归陇西郡。武帝改道曰县。
东汉武帝建武九年(33),马成破河池,遂平武都。羌道县属武都郡西部都尉治。三国魏黄初中,魏以陇南为武都西部都尉署理,治所羌道县境。蜀汉建兴六年(228),蜀丞相诸葛亮伐魏,遣陈式攻取武都、阴平二郡,羌道县属梁州武都郡(今舟曲西属阴平郡)后,诸葛亮、姜维屡出兵陇上,扩充实力,以图中原。舟曲西、南部一度为蜀将姜维屯田的沓中地区。西晋武帝太康元年(280),司马炎统一全国,羌道县废,地属武都郡。西晋末年,北方战火连绵,一些汉贵族和少数民族豪强割据势力日烈。以白龙江流域为活动中心的参狼羌支宕昌羌豪勤自称王;西晋怀帝嘉元年(307)划地称宕昌国,至周武帝天和元年(566)间,今舟曲境皆属宕昌国。宕昌国时期的东晋、十六国时代,为雍秦二州武都郡,南秦州武都郡、仇池郡。北魏时为南秦州,东益州武都郡。北周武帝天和六年灭宕昌后,以宕昌置宕州,设宕州总管府,并辖宕昌郡,舟曲地属甘松(治怀道)、宕昌两郡。隋开皇四年(584),罢郡,以州统县。今舟曲属宕州。炀帝大业元年(605年),改宕州为宕昌郡,今舟曲仍为宕昌武都郡辖地。唐初废郡置州,以州领县。高祖武德元年(618)设陇右道宕州、阶州(武州)。宕州辖怀道、良恭、和戎,舟曲地属怀道县和福津县地。二年,宕州隶秦州总管府。四年属岷州总管府。唐太宗贞观元年(627),宕州与怀道移治今舟曲西。三年(629),撤和戎,入怀道县。唐玄宗开元二年(714),置陇右节度使,今舟曲属陇右宕州。天宝元年(742),宕州改为怀道郡,治所怀道县。安吏之乱后肃宗至德三年(乾元元年,758),怀道郡改为宕州。肃宗上元二年(761),宕州怀道县具陷于吐蕃。唐末至五代,舟曲境仍在吐蕃势力范围。北宋初年,河湟一带的吐蕃角厮罗建立地方政权,今舟曲在其控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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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东迁初次与唐朝之战——芳州、松州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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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起因:
公元七世纪初,雅隆悉补野部首领松赞干布(即弃宗弄赞)弱冠嗣位,13岁的松赞干布在父亲遗留的老臣辅佐下,经过3年征战,平定了内部叛乱。随后,又陆续降服同属古代羌人的女国、羊同诸部,统一了整个西藏高原。唐高祖武德六年(623年)四月,吐蕃攻陷唐芳州(治常芳,今甘肃迭部东南),这是最早见于记载的唐蕃之间的交战,应该说这是唐蕃第一场战争,以吐蕃攻陷唐朝的芳州拉开序幕。贞观八年,松赞干布听说突厥及吐谷浑均娶唐朝公主,也遣人随唐使冯德遐入唐,多带金宝,奉表求婚,唐太宗李世民未许。使者回报系吐谷浑王离间所致,松赞干布勃然大怒,即发兵击败吐谷浑、党项、白兰诸羌。公元638年,七月,吐蕃军号称20余万进屯唐境,松赞干布以唐朝收容吐谷浑王及其残部为由,大举东扩唐朝本土。八月,吐蕃进抵唐朝在西部的重镇松州,击溃唐朝西部边境驻军,包围松州城。松赞干布再次派使者要求“和亲”。但与以往不同,此时得胜后的松赞干布态度极为强硬。他让特使“告诫”李世民:“吾此来,既为公主。若公主不至,我定深入,未常不可入长安!”松州都督韩威匆忙率军出战,大败而归。羌族首领、唐阔州刺史别丛卧施、诺州刺史把利步利相继举州降蕃。二十七日,唐太宗即派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二十九日,又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行军总管,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行军总管、右领军将军刘兰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率步骑兵5万人进击。九月初六,尽管牛进达率前锋抵松州城下,乘蕃军毫无防备,夜袭其营帐,斩杀千余人。但吐蕃主力并未受到损失,唐军的确谈不上大捷。 吐蕃各部联军围攻松州城十余日不能下,又被唐军夜袭所败,兵锋已钝,士气已泄。同时,新兴的吐蕃王朝的内部并不稳定和巩固,让松赞干布时时刻刻不敢安睡,比如被杀的象雄王李弥秀的旧部在王子李聂秀的领导下继续与吐蕃为敌,他们甚至一直坚持到唐蕃这场冲突五年之后的贞观十八年(644年),才被吐蕃最后平定。另外,吐蕃军对唐作战不利,这些来自青藏高原的武士们在唐朝边境的松州无法建立巩固的后勤基地,这导致他们此前掠夺来的作为战利品的物资大量消耗,而又难以从唐地掠夺物资进行补充。这些都大大削弱了吐蕃军的凝聚力,进而影响到联军的战斗力,加剧了内部分歧。其实,即使从吐蕃刚刚攻入唐朝边界起,就不断有将领主张见好就收,反对只为了面子继续打下去,要求撤军回国,《新唐书》中甚至记载了吐蕃大臣们以极其惨烈的“尸谏”方式向松赞干布表达了对这场战争的不满,且大臣们前仆后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其大臣请返国,不听,自杀者八人”;在这种情况下,吐蕃的军心很可能已经开始动摇。但在初战告捷士气高昂的情况下,数万唐军却躲在松州坚固的城墙后面踟躇不前。于是,唐蕃双方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对峙阶段,都没有再出战。但是,相对于本土作战的敌人来说,形势对远离家乡的吐蕃军队带来的压力无疑更大,在这种不利情况下,随着粮草不继人心浮动,藏王松赞干布主动提出和谈。公元639年秋天,唐蕃终于达成和议吐蕃也撤了军。出人意料的是,松赞干布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唐军没有趁机开门追击,反而如一阵风般迅速,从松州神秘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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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东迁过程中的几次交战时间及战况:
永隆元年(公元680年),吐蕃攻占了廓、河、松、叠、芳、宕、阶、文等陇右诸羌、氐、党项、吐谷浑等族的羁縻州。证圣元年(695年),吐蕃进犯洮州(今甘肃临潭),娄师德统军迎战兵败。716年,吐蕃再次进攻松州。松州都督孙仁献袭击吐蕃于城下,大破之。吐蕃再次请和。至德元年(756年)十二月,吐蕃陷陇右所辖的(今青海湖边)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6军及石堡、百谷、雕窠3城,同时又陷鄯、武、叠、宕4州。757年,吐蕃占领鄯州(青海乐都县附近)。758年,吐蕃陷河源军(青海西宁附近)。760年,吐蕃陷廓州(青海化隆西)。762年,吐蕃陷临洮(甘肃中部),取秦、渭等州(甘肃境内)。763年,唐朝廷猜忌平乱功臣,唐军将士怨愤而不用命。控制朔方军的唐将仆固怀恩,与唐朝廷的矛盾不断激化。吐蕃入大震关,取兰、河等州(甘肃境内),于是青海、陇右之地尽亡。763年冬天,吐蕃军推进到关内道边境,仆固怀恩因与唐朝廷的矛盾而按兵不动,放吐蕃军东迁,唐代宗出逃入陕,士民避乱,皆入山谷,吐蕃军占领长安15天,剽掠府库市里,焚闾舍。吐蕃军听闻唐朝勤王之军接近,于是迅速撤离长安。787年,平凉劫盟,唐与吐蕃尚结赞约定在平凉川会盟讲和,尚结赞埋伏精兵数万,唐朝使节到达后,吐蕃伏兵尽起,浑瑊逃出,吐蕃军杀死宋奉朝,擒崔汉衡,杀死唐军数百人,擒获一千多人。788年,吐蕃发兵十万进攻西川,韦皋率唐军破之。白龙江流域的古羌人开始处于吐蕃的统治之下近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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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王朝的崩溃及守边蕃军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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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的历史原因:
吐蕃赤松德赞(755-797年在位)、牟尼赞普(797-798年在位)、赤德松赞(798-815年在位)、赤祖德赞(815-836年在位)等四位赞普都大力弘扬佛教,给寺院和僧侣以大量特权,向其发放布施、配给供养民户,僧人还被任命为大相钵阐布,总理政务,结果引发社会矛盾激化,导致赤祖德赞被反佛大臣缢杀。836年,赞普朗达玛因灭佛被僧人射杀,长妃与次妃在王子对王位的继承上展开了争夺,吐蕃发生内乱,从此藏族历史进入了“分裂时期”。历史上争夺王位之事并不少见,但是这次由于是吐蕃奴隶制处于后期,各种矛盾都在待机而发,有待激化。赞普王室内部争夺王位继承的激烈斗争,直接导致吐蕃王朝土崩瓦解。另一方面吐蕃王室对于奴隶和平民的剥削压迫,与贵族奴隶主殊无二致。但是,贵族将领们的跋扈专横,拥兵自重,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大不利于王室的集权统治,王室亟需稳定局面以巩固集权,贵族将领的行径,构成了对王室权力的严重威胁。此时,吐蕃奴隶主阶级内部的矛盾也逐渐深化了。由于连年征战,民众困于兵役,又结怨近邻,加上灾荒不断,激起人民起义,社会动乱,吐蕃王朝由强盛转向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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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边驻军与当地土著民族的融合:
公元762年至公元866年的一百年间,甘肃南部大部分地区都处于吐蕃政权的统治下,吐蕃政权的势力扩张到河陇地区之后,吐蕃贵族开始在当地大力推进“辫发易服”的政策,强迫当地各民族穿吐蕃服饰,说吐蕃语,用吐蕃文。所以,吐蕃向唐境内扩张的过程,也就是其民族大迁徙的过程。因为当时吐蕃出兵时:富家豪室都带奴仆以自随,多者一家十余人,平时为主人从事农牧生产,出战时为主人服兵役,王朝土崩瓦解裂破败,这些奴隶们即乘机起义,脱离主人,自相纠合成部落。散居在甘、肃、瓜、沙、河、渭、岷、叠、宕等州。这说明吐蕃长期以来向东扩张的兼并战争中在甘肃的大片地域上形成过拉锯迁迥的局面。而吐蕃分裂后,各地的将领也因派系彼此火并,使得随从作战的奴仆以脱离其主的机会,即自号“བོད་དམག bod dmag”“浑末”或“温末”起义后的人们占据过甘肃南部的岷、洮、迭、宕、舟一带。且吐蕃向唐境的扩张当中,随着对河陇地区的占领,从甘、凉、瓜、沙到会、成、渭、洮、河、兰等州都有吐蕃部族移居。“温末”起义军的主要参加者,是吐蕃王朝控制下的“奴部”,《新唐书·吐蕃传》言:“浑末,亦曰温末,吐蕃奴部也。虏法:出师必发毫室,皆以奴从,平居散处耕牧。及论恐乱,无所归,共相啸合数千人,以“温末”自号,居甘、肃、瓜、沙、河、渭、岷、廓、叠、宕间。”公元842年,吐蕃边将论恐热与尚婢婢双方进行激烈的战争时,许多吐蕃将领及其诸属部首领相继摆脱束缚,迁徙异地自保。有的蕃将及吐谷浑、党项、苏毗等部众归顺唐朝。散布在这一带地区的吐蕃旧部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原来吐蕃的随军奴隶。这些奴隶各有其主,平居散处游牧,在边将连年火并期间,有的造反,逐杀其主;有的因其主或死或逃,获得人身自由;有的被部众推为首领,其主微弱,反而依附。这些奴隶作战勇敢,拥有优良马匹器具;他们厌战,思归故里,啸聚成伙,各立名号,小者上千,多者有万帐之众。温末起义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首先王室分裂引起执掌兵权的王族嫡系和外族将领的征战,他们的互相残杀大大削弱了吐蕃王朝的国家机器,也动摇了吐蕃对边境地区的统治。在混战中,温末奴隶和奴户、奴部趁机而起,脱离了他们的首领、头人。温末军的起义一直延续了二三十年之久,这从根本上动摇了吐蕃的统治基础,吐蕃的重兵驻守于边境,此时吐蕃已经无法调动他们去镇压国内的民众。另外一个重要方面是,温末起义影响和推动了下朵康和卫如、夭如的平民和奴隶的抗争,支持了他们的暴动。如果说温末起义主要是军中的奴隶军,那么“邦金洛” vbangs gyen log(འབངས་གྱེན་ལོག)则主要是平民百姓的造反。可以说起义从军中起,继续的是民众。温末军中不仅有吐蕃的从军的奴隶,而且有吐谷浑、苏毗、党项各族部,甚至还有汉人参加。
3、广大蕃民至今流传信奉苯教:
以前,苯教在全体蕃民日常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据《宗教源流镜史》记载:“此时苯教,唯下镇鬼怪,上祀天神,中兴人宅之法而已”。又“当藏王直贡赞普时,有凶煞,蕃之本徒无法克制,乃分从厨宾、祝夏、象雄等之地请三本徒来除凶煞。其一人则行使巫观之术,修火神法,骑于鼓上,游行虎空,开取秘藏,鸟羽截铁,示现诸种法力。其一人则以色线、神言、牲血等而为占卜,以决祸福休咎。其一人则善为死者除煞,镇压离厉,精通各巫现之术”。据此可知,苯教是“好咒誓,陷鬼神,重占卜去凶的”。再从其他学者的研究成果看,“苯教是藏族固有的宗教,是植根于原始社会时期的宗教,或一种万物有灵的信仰”,是“以占卜休咎,祈福攘灾,以及治病送死,役使鬼神等事为其主要活动”。《旧唐书·吐蕃传》载:赞普“与其臣下一年一小盟,刑羊、狗、称猴,先折其足而杀之,既裂其肠而屠之,令巫者告于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之神云:‘若心迁变,怀好反覆,神明鉴之,同于羊狗。三年一大盟,夜于坛上与众陈设肴撰,杀犬、马、牛、驴以为牲,咒曰:‘尔等咸须同心戮力,共保我家,惟天神地抵,共知尔志。有负此盟,使尔身体屠裂,同于此牲’”。据此可知,在吐蕃王朝前期,苯教在社会上仍居于统治地位,发挥着巨大的政治作用,而这种作用又是建立在用动物血祭盟誓仪式上的。吐蕃在东迁期间,也正是苯教在吐蕃的极盛时期,骁勇善战的吐蕃军队,由普遍信仰苯教的士兵和大量苯教巫师组成,这些随军的巫师在征战过程中负责敬神请神的祭祀活动,于是,随着吐蕃队伍对其他地区的征服与占领,苯教也被不断向东传播。到了赤松德赞时,佛教地位稍有上升,佛僧们“向赤松德赞上书:二个国家不能有两个国王,一个地区不能有两种宗教。于是赤松德赞提出让佛教和苯教的代表人物进行大辩论。经过辩论,早己偏于佛教的赤松德赞王,公开宣布苯教是没有道理的,是失败的一方。指出苯教徒的三条出路:1、做佛教徒;2、放弃宗教职业;3、做纳税百姓,流放边境”。又“群众仍然信奉苯教,据说苯教受到了迫害,它的祭司们被从西藏中部驱逐出去……官方废除苯教是在公元785年,许多苯教徒可能被驱逐到边境地区”。所以这些奴隶们起义后,虽然散居在新的土地上,但他们仍然是苯教的热情追随者。这里我们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依据,即苯教曾受到过迫害,教徒和祭师们被流放到边境。随着佛苯斗争苯教的失败,一些苯教徒远走他乡,来到了青藏高原东缘寻求发展,推动了吐蕃文化与羌人文化的第二次融合。这种“似曾相识”的苯教文化,加上吐蕃政权的驱使和引导,很快被羌人部族接受,并以之改造了旧有的文化传统。因此,在佛教传入舟曲一带之前,舟曲藏族曾以信奉苯教为主。苯教对山神、土地神、灶神、屋神,以及天上的“赞” btsan བཙན、地上的“年” gnyan གཉན、地下的“鲁” klu ཀླུ神等的多神崇拜和煨桑、杀牲祭祀、祈福禳灾等仪式,成为今天舟曲藏族日常生活中,对诸神恭敬不违进行祭拜的程式。在舟曲藏区的一些地方至今还存在着“俄阿般”(原始苯教),以及吸收了佛教理论,建立起佛教化理论体系的新苯教(黑教)寺院和从业人员,传习着苯教的文化传统。吐蕃时期的《礼仪问答卷》宣扬了吐蕃文化的伦理道德,标志着未受佛教思想影响之前的吐蕃民族伦理道德的最高成就。其中包含的许多诸如孝敬父母、尚武褒勇、善言和睦、教养子女、敬重正直、提倡勤奋谦虚等积极的内容、至今仍是舟曲藏族所崇尚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故现在就以苯教上述表面的大致特征和今舟曲藏族当中流行的宗教习俗进行比较来肯定今舟曲藏族之信仰仍是苯教,从而为今舟曲藏族是吐蕃王朝时随军东迁之蕃民说找到充分的理由。从而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测,既然苯教受迫害是赤松德赞时代,那么当时的边境主要是甘、青的蕃军占领区,苯教徒及其祭师的放逐地点也就在甘、青一带,即随军的奴仆当中一部分人肯定是流放到边境的苯教徒和苯教祭师,到了王朝崩演,又“浑末”བོད་དམག起义,脱离其主,自成一体,散居在甘肃各地时,他们仍然是苯教的热情追随者。所以我们说,以苯教从西藏传播到舟曲一带,且至今流传,又从一个方面说明了今舟曲藏族就是吐蕃王朝时代随军东迁蕃民之后裔。在舟曲藏区的一些地方至今还存在着“俄巴”བོན་པོ།(原始苯教),他们对这种观念深信不疑,这种观念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在藏传佛教占统治地位的1000多年间,苯教文化作为藏族文化的源头,仍根深蒂固地贯穿于藏族人民的日常生活和社会活动之中,并不断吸收和融合邻近地区的民族文化,逐渐形成了独具特色、自成体系的藏族原始文化。近年来,在甘肃文县、宕昌、舟曲等藏族地区发现了9到11世纪的古藏文手写文书,专家们认为,这是继20世纪初敦煌出土少量苯教文献以来,在甘肃发现的珍稀手写苯教文书,这批古藏文文献年代之久远、数量之弘富、保存之完整,世所罕见;文献对研究苯教文化、象雄文字、古藏文缩写法等方面弥足珍贵。目前,当地有关部门正在加强对苯教文献的摸底、整理、挖掘和抢救性保护。
4、语言中保留的古藏语及西藏人名叫法的相同之处
公元7世纪中期由著名的松赞干布派了一名叫通米桑布扎的大臣去“西天”取经。通米桑带回了古印度的文字——梵文。松赞干布受了梵文的启发,命令通米桑布扎着手为藏语创制文字。这次创制的文字就是现代藏文的祖先。最初的藏文拼写方法不够规范,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文字和实际读音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人们只好自己动手来搞文字改革,这就是历史上说的“厘定藏文”。厘定藏文的工作从7世纪创制藏文时开始,一直持继了八百多年,其间经过近两百位佛经翻译家的努力,到15世纪中期基本告一段落,从而奠定了现代藏文的基础。据藏文史籍记载,藏文在历史上曾进行过三次较大规模的厘定规范,分别是8世纪中叶—9世纪初叶,9世纪中叶,11世纪初叶。居住在舟曲一带的藏族是七世纪中叶到八世纪中叶到舟曲一带,未受藏文厘定的影响,所操的方言中还保留着大量的古音即一直沿用的是未受文字改革影响的方言。
如古藏语:人myi མྱི 眼睛myig མྱིག 火myi མྱེ 咽喉 myid pa མྱིད་པ། 兄妹mying sring མྱིང་སྲིང་། 等等
人名:才让---次热或次力tshe ring ཚེ་རིང་། 索南---色脑bsod nams བསོད་ནམས། 慈成木---次主tshul khims ཚུལ་ཁྲིམས། 桑德---如地gdzungs vdus གཟུངས་འདུས། 南木色---脑色 rnam sras རྣམ་སྲས། 任青---仁杰rin chen རིན་ཆེན། 完德---班点 pann de པཎ་དེ། 完玛---班玛pad ma པདྨ། 等等。
笔者发现舟曲藏语里还有一个规律:
(1) ཀྱ ཁྱ གྱ 分别发ཙ ཚ ཛ 的音如单词: kying bser ཀྱིང་བསེར། dkyu bo དཀྱུ་བོ། dkyaus pa དཀྱུས་པ། rkyong རྐྱོང་། khyi ཁྱི khyed ཁྱེད། khyim mtshes ཁྱིམ་མཚེས། gyang གྱང་། rgya རྒྱ། rgyal bo རྒྱལ་བོ།
(2)ཁྲ གྲ有发ཚ ཛ的音,如单词:khragཁྲག khrag rlangs ཁྲག་རླངས། nho khrael ངོ་ཁྲེལ། grao གྲོ vgro འགྲོ gri གྲི
(3)སྐྲ 发ས 的音,如单词:skra སྐྲ skrangs baསྐྲངས་པ། skrag ba སྐྲག་པ། skrang vbur སྐྲང་འབུར།
(4)སྦྲ 发ར 的音,如单词:sbrang nag སྦྲང་ནག sbrul སྦྲུལ sbrang rtsiསྦྲང་རྩི །
(5)ཕྱ发ས的音,如单词:phyags ཕྱགས། phyoks ཕྱོགས། phyuks ཕྱུགས། phyeཕྱེ། phyir akro ཕྱིར་འགྲོ phyer btks ཕྱེར་བཏགས། sko phye སྒོ་ཕྱེ།等等。如此有规律的比较多在这里据此一二;有待于探索研究,寻找规律。
显然,舟曲藏语的读音是创造藏文时的古藏语读音,因为它还完全保留着有些基字带有系足字ya btags ཡ་བཏགས།的古音,而未触及到文字改革后直接去掉系足字符号ya btags ཡ་བཏགས:如,mying མྱིང缩为ming མིང;系足字符号ya btags ཡ་བཏགས改为ra btags ར་བཏགས:如,skya སྒྱ改为skra སྒྲ的新音,而通用藏文的这种读音却随着文字改革厘定三次而简化了。从古至今藏文的这种由繁到简,由多到少的演变是一个历史事实,这是符合语言发展和变化的规律。因为,东迁蕃民正好是在藏文厘定前迁入舟曲一代,后两次厘定基本没有触及到东迁蕃民,导致至今舟曲藏语方言中还沿用着厘定前或者说第一次厘定后的读音,所以,舟曲方言中还保留着很多古藏语的名词术语。
5、舟曲藏族民居与西藏林芝、工布一带民居的相同之处及民间传说:
地处安多腹地的舟曲山后一带的踏板房为什么和安多的民居不同而与远在西藏的林芝、工布一带踏板房完全相似呢。踏板房一般为两层,下层住人,上层放草料或杂物。下层外墙为土墙,房屋正面为木板拼装留窗口,有些内层也有实木板拼装的,上层墙壁一般为柳枝条编制的篱笆填充泥土,房顶为人字梁结构,顶层为踏板做瓦,用石头块压住固定。这与西藏林芝、工布一带民居完全相似。在舟曲县拱坝乡勒卧村至今还传说着他们东迁的故事,据说他们前辈是属狗、属虎的弟兄俩带着家眷从最西边的家园迁居过来的,一路途径的是森林草地、沿途的地名也是按照当时所发生的事所起的藏语名字,比如:咱阻塞(跳高的地方)、哈日格(哈哈大笑的地方)、达意利紫(达意意为老虎的爪印,利紫为插箭之地)、嘉桂撒(煮茶的地方)、贵普撒(脱衣服的地方)、侧娘色(听猎狗声音)、多哈撒(杀熊的地方);比如像村名勒卧或者勒亦其意为耍手腕之意,据传说两兄弟到此地后为了住在勒卧,和此地相仿的阿姆组村决定留住,两兄弟就商量第二天比射箭,看谁能一箭射中射穿牛角此人就留在勒卧住,老二为了住在勒卧他一晚上把自己所要用的靶子牛角,煮了个通宵,第二天比射箭时一箭射中并穿过了牛角,而老大射中未射穿,就去了阿姆组村,后来老大知道此事后就称呼勒卧也叫勒亦。类似的传说在周边的村子也比较多,在这里据此一二。总之,传说故事也说明这里的藏族是外来居民,也是东迁的举证之一。
通过上述五个方面,即史籍记载、唐蕃战役、宗教信仰、语言、民居及传说等方面的分析,散居在舟曲一带的藏族,是在公元638年至763年间战役中,随吐蕃军队向唐境扩张时先后从前后藏、山南、林芝等地派来的戍边蕃军之后裔或迁徙而来的庶民,与当地部分土著民族遂被蕃人所融合,这便是在今舟曲境内产生许多新的藏族部落或部落的雏形时期。所以,舟曲一带藏族所操的方言中沿用了未受文字改革影响的方言,从中还保留着大量的古音,并在信教、沿用地名、人名、方言和风俗习惯等方面也与西藏部分地方相类似;也证明了东迁后裔说。
西藏林芝、工布一带民居
舟曲一带藏族民居
舟曲县拱坝乡发现的苯教经文
舟曲上河片藏族妇女服饰
舟曲拱坝藏族妇女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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