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尔》是藏族人民集体创作的一部伟大英雄史诗,历史悠久、结构宏伟、卷帙浩繁、内容丰富、气势磅礴、流传广泛,是藏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作。
人类生活进入信息时代以来,文化传播形式呈现多样性,我区人民文化娱乐生活不断丰富,传统的《格萨尔》传播形式受到很大冲击。30多年来,我区在《格萨尔》保护和研究上取得了大量成果。史诗保护工作者们以大量成果,改变了国际上“东方无史诗”的偏见,成为全国《格萨尔》学界的榜样。数千万年前,地球板块漂移催生了喜马拉雅运动,从此,青藏高原雄踞亚洲。在这块海拔最高的土地上,诞生了绚丽多彩、雄伟壮观的高原地貌,演进了独一无二的社会历史与文化,孕育了富有艺术气质的高原民族;留下了大量珍贵的精神文明成果。世界最长史诗《格萨尔》,便是这些文化遗产中的一个。
《格萨尔》不仅是藏民族文学艺术中的“钻石”,也是中华民族文学艺术的瑰宝,更是人类文学艺术宝库中的明珠。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一世界级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上世纪80年代,国家启动了史诗的保护研究工作。我区几代专家学者经过30余年“马拉松”般的坚持和呕心沥血的付出,史诗保护取得了丰硕成果。
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
《格萨尔》是藏族人民集体创作的一部伟大英雄史诗,历史悠久、结构宏伟、卷帙浩繁、内容丰富、气势磅礴、流传广泛,是藏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作。令人称奇的是,它还是一部“活”着的史诗。
《格萨尔》卷帙浩繁,是最长的史诗。《格萨尔》远远超过了世界几大著名史诗的总和。据我区史诗研究人员统计,《格萨尔》全传至少有200多部、100多万诗行、2000多万字。无论从诗行数量,还是从文字数量统计,它都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长的史诗。
《格萨尔》仍在创作,是“活”着的史诗。《格萨尔》有着深厚而广泛的群众基础。在长期的传承过程中,经过广大群众、尤其是才华出众的民间说唱艺人的再创造,故事发生了很大演进,史诗的内涵和外延不断扩展,情节和人物性格不断丰富和生动,出现了很多不同的文本。
《格萨尔》流传广泛,格萨尔是各民族的英雄。《格萨尔》学界曾用“二九一八”来形容其流传的广泛性。这“二九一八”是“九个民族、九个省区、八个国家”。九个民族分别是:藏、蒙、土、裕固、撒拉、普米、纳西、白、傈僳以及摩梭人;九个省区分别是:藏、青、甘、川、滇、宁、蒙、辽、疆;八个国家分别是:中国、蒙古、俄罗斯、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尼泊尔、不丹。
《格萨尔》包罗万象,是高原民族的百科全书。《格萨尔》是在藏族古代神话传说、诗歌和数不胜数的谚语等民间文学的丰厚基础上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它的形成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农奴制社会,反映了古代藏族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历史、自然、科学、艺术以及民族交流、意识形态、道德观念、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内容,包罗万象。自治区社科院民族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次仁平措认为,《格萨尔》不仅是一部文学作品,而且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美学价值,是一部研究和了解古代藏族社会的百科全书。
机遇和挑战前所未有
人类生活进入信息时代以来,文化传播形式也呈现出多样性,我区人民文化娱乐生活不断丰富,传统的《格萨尔》传播形式受到很大冲击,它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
为了吸引观众,有的艺人改良了传统说唱方式,使它的曲调更加丰富多彩、形式更加生动,但传统说唱艺人仍然坚持原生态的说唱方式。他们以史诗中的唱腔为例,对部分改良内容进行了批评。《格萨尔》中有的唱腔是用来展现特定人物身份和性格的,用在其他人物身上既不利于展现人物的身份和性格,也不利于展现这一宏大史诗的整体性。
加强《格萨尔》保护研究,也是一项促进世界范围文化交流的一部分。我国政府高度重视《格萨尔》的保护工作,自解放以来,采取有力措施进行有效抢救,更有力地回击了“西藏传统文化毁灭论”,掌握了在国际藏学界的话语权。
以前,《格萨尔》主要由文本和口承两种形式保存和传播。目前,仍然约有80%的史诗篇幅依靠民间艺人记忆保存,以口耳相传的形式传播。如果能使《格萨尔》早日实现从口头传承过渡到文本传承,并把它翻译成多民族语言,让世人像欣赏“四大名著”那样去欣赏它,这是许多史诗艺人和保护工作者的心愿。次仁平措说,史诗文本整理工作,是一个极耗时间和人力的工作。
“乞丐的喧嚣”走向舞台
旧西藏,宗教文化占据文化的主导地位,史诗的搜集、整理无人问津,而且处处遭到禁止和排挤。《格萨尔》艺人被当作下贱人,视《格萨尔》为“乞丐的喧嚣”,任其自生自灭。人民群众无限的创造力和对《格萨尔》史诗无比的热爱,使它代代相传,流传至今。
《格萨尔》若有灵,它应当庆幸,说唱艺人若了解,也应当庆幸,昔日“乞丐的喧嚣”,今朝已登堂入室,走向艺术舞台。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党和政府就曾开展对《格萨尔》大规模的搜集整理工作。1959年3月23日,中共中央宣传部把《格萨尔王传》的抢救工作作为迎接国庆10周年的重要内容。从1983年起,史诗的搜集、整理和研究连续三次被列为国家重点科研项目。1984年,国家民委、文化部、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和西藏、青海、四川、甘肃、云南、内蒙古、新疆等省、自治区的有关部门共同建立了相应机构,统一规划、分工协作,共同完成这个艰巨而又意义深远的文化事业。
历届自治区党委、政府高度重视史诗的保护工作,并于1980年成立了《格萨尔》领导小组及抢救办公室,指定区党委宣传部、社科院、文联、出版局分别负责,并定员定编,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为史诗的抢救、整理和研究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础。
改变“东方无史诗”偏见
据次仁平措回忆,上世纪80年代,《格萨尔》领导小组及抢救办公室派专人到史诗流传广泛的那曲、昌都等地区,进行民间艺人普查,搜集整理旧版本以及有关传说、实物等抢救性工作。
30多年来,我区在《格萨尔》保护和研究上取得了大量成果。
史诗保护工作者先后共寻访能说唱10部以上史诗的艺人57名。根据“择优择缺”原则和“优先为老艺人录音”的指导思想,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录音工作。截至目前,已录制100多部艺人说唱本、近5000盘磁带,其中笔录成文的达90多部,《格萨尔》保护工作走在了全国各省(区)前列,民间艺人“人亡歌息,艺随人亡”的悲剧不再重演。
《格萨尔》旧文本版本及实物的登记、抢救取得历史性突破。全区先后搜集和发现50多种与史诗有关的民间人物传说和10件实物,搜集到了74部55种史诗旧版本、旧手抄本,整理出版旧版本32部。
艺人说唱《格萨尔》和唱腔保护工作填补了两个历史性空白,创造了一个世界纪录。整理出版《格萨尔艺人扎巴说唱故事》12部、《格萨尔民间艺人独家说唱本》丛书10部、《那曲艺人说唱故事》丛书6部等;整理和编辑出版《格萨尔艺人桑珠说唱本》丛书43本,填补了国际上没有一套个体说唱较完整《格萨尔》的历史空白,创造了世界史诗领域个体说唱史诗最长纪录。根据这套丛书,西藏大学著名唐卡画师丹巴绕杰绘制了21幅《格萨尔》连环唐卡。《格萨尔音乐精选》收集了史诗中68个人物的118种唱腔,填补了完整的《格萨尔》唱腔音品历史的空白。
《格萨尔》史诗的翻译工作迈出可喜步伐。30多年来,我区有关学者零散翻译了11部《格萨尔》。2013年,我区启动了“西藏自治区重点文化工程《格萨尔》藏译汉项目”,计划在5年时间内组织全国《格萨尔》翻译力量,完成《格萨尔艺人桑珠说唱本》丛书中30部的翻译工作。
这些年来,我区《格萨尔》工作者还先后发表数百篇研究论文,在国际学界产生了一定影响。
史诗保护工作者们以大量成果,改变了国际上“东方无史诗”的偏见,成为全国《格萨尔》学界的榜样。
保护工作面临的尴尬
30多年来,我区《格萨尔》保护工作初步形成了以民间为基础、学术界为智库、政府为后盾的多重保护模式,但仅就整理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录音和笔记,此项工作才完成了还不到一半。次仁平措说,目前还有部分特色说唱本没有整理,另外,庞大的磁带音像制品的数字化转化工作也正在进行。《格萨尔》保护工作还存在诸多困难和问题。
保护经费仍然存在较大缺口。上世纪80年代,《格萨尔》保护研究经费每年有10万元;机构改革后的90年代末,每年经费2万元;2006年开始,科研机构转而把经费转至在短时期内产生社会和经济效益的科研项目。由于经费紧张,说唱艺人的待遇也存在无法提高的尴尬,因此,他们对《格萨尔》的保护工作热情也不高。
专业保护人员缺乏并流失严重。史诗的保护研究,是一项非常繁杂的工程。仅以搜集整理艺人说唱工作为例,首先要寻找具有一定特色的说唱艺人,或是说唱部数多的,或是语言优美内容精彩的等等;其次要花大量时间边录音边笔录;然后再把录音和笔录相对照形成文字初稿;再者,还要对文字稿进行多次编辑和校对。艺人们说唱史诗多用安多和康巴方言,所以做笔录和整理的人必须具备深厚的藏语文功底并精通藏语方言才可。过去的书稿都是手写而成,一部故事在多人合作时,也往往需要耗时一年多。我区老一代《格萨尔》保护工作者呕心沥血,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而年轻一代却因嫌保护工作时间长、工作量大、出成果慢、无著作权和署名权、评职称难等各种问题而不愿从事这项工作。我区《格萨尔》保护研究专业人员正面临断代危机。
次仁平措告诉记者,自治区党委、政府对史诗保护研究工作的高度重视,是推动《格萨尔》事业不断前进发展的保障;全区各有关部门通力协作、加大投入、联合攻关,是《格萨尔》事业继续下去的动力;增强科研部门专业人员深入实际、与时俱进,培养敬业精神,培养专业人才队伍并提高待遇,是《格萨尔》事业深入下去的有效方法。
《格萨尔》就像一颗蒙灰千年的明珠,吹去蒙尘,将那璀璨的光华展现在世人面前,还有很长的路。但愿不久的将来,这部浩瀚英雄史诗能够走出千里高原,在更多人的心中咏唱流传。(文章来源:西藏日报2015年4月22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