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蜕变
佛曰:生活是漫无边际的苦海,人在苦海应该用善心赢得来世的善缘。
虽然凭借自己单薄的思维是无法禅悟博大精深的佛教精髓,但世人无数次品尝亲人的离合、情爱的交错、事业的兴衰等百味人生后,的确可以从中真切感受,如花季般的人生历程,总归没有绝对的快乐与幸福可言,最后留给世人的只有浓浓的哀伤与满腹的遗憾。其实再精彩的人生都将有不可告之的心灵煎熬与郁闷,富人为安全而发愁,穷人为致富而苦劳,官员为升迁而忧愁,平民为油盐而焦虑。所有建立在欲望基础之上的一切酸甜苦辣,让我们学会了微笑、哭泣、仇恨、计谋…
如此翻江倒海般的轮回,青春在四季里苍老,人生在岁月里终结。在春去冬至般的无奈与伤感之间,唯一可以叹息的是生命的短暂和无常。
当人类骑着欲望开始奔驰时,身后逐渐拖长的黑影,也会逐渐扩散。回首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历程,如今值得回味的只剩下可笑。说句肺腑之言,我非常热爱文学事业,特别敬重文学事业上有造诣的前辈老师们。因为他们是有思想、有情节、有忧虑的人中之龙、凤中之凤。
当初我刚走出师范校门槛,踏进社会的大熔炉,依旧保持着看书写作的习惯。总认为能将自己的大名烙印在报刊杂志上是件多么荣耀之事。于是乎,带着世俗的浮躁之气,我开始临摹着他人之作,急切期待文字芳香的惊心之时。越是浮躁唯利,越不见喜鹊报喜。
多年来,即使有几篇所谓文字垒起的铅字之作,也是没有思想灵魂的复制品。字里行间流淌的自我表现的强烈欲望充斥覆盖着华而不实的文字。作为一名从事文化创作工作的“另类”人,在人口不足3万的小城里,虽在朋友聚会的酒桌上赞美的词汇会扑面而来,自己也滋生过满腹的清高与自傲,可如今细细想来我却失去了热爱文学的那份纯真。其实文学修为和禅悟佛理是一样,不是表象的举止行为,不是装腔作势的虚伪之秀,更不是为什么而奋斗的追逐历程,而是平凡的经历中平凡的快乐。
2006年10月,我县召开 “天浴七湖”作家笔会,邀请了省州知名的作家们来乡实地采风创作。当时我陪一行采风组老师,在被誉为“天村”的水洼乡那拉岗村住宿时,格绒追美老师与我聊了许多,特别是聊到文学创作的话题时,老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夏坝,文学创作并非是孤独的旅程,而是一件名利双收之事,要多阅读优秀作品,多收集民间的文化元素。民族文化资源是我们永远取之不尽的优势资源。只要你真实的记录民间艺人的讲述,就是一篇最优秀的文章,不需要添加任何润色剂。”听了老师的教言,我才茅舍顿开,并为自己曾经闭门造车之作而羞愧。
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徜徉这方神奇的热土,素材随时随地都在身边,随时都可以摘取,只是自己那份“生在庐山不识真面目”的迷惑感和轻浮心情,作品中才写进了一些远离实际生活的嫁接情节。自追美老师旁敲侧引后,我才真正意义上,理解了自己为何酷爱文学,为何要写作的最终意义。其实文学创作不是为了什么,更不是要得到什么,而是一路痴情追逐中的满足与快乐。今年,我休假期间,早上睡懒觉,下午不是与朋友坐茶馆,就是在麻将桌上耗时。这种“逍遥”的日子,按理来说,我应该感到满足和欣慰,可事实上我并不快乐。即使人在茶馆或是麻馆,心间那份说不出的迷茫感和堕落感油然而生,可真正坐下来看书写作时,又是一身的疲惫。面对连自己都无法肯定的自己,我想哭泣、发怒。作为一名神奇土地滋养的我,虽没有能力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作家,但很想作一名真实的记录者,毫不犹豫地漫步在绚烂多彩的民族民间文化热土,让自己创作的初衷 从虚构性转向真实性。其间,自身能力水平和悟性感知的局限,民族文化元素再精彩、再丰厚灿烂,我依旧更改不了自己肤浅而幼稚之风,但值得自豪和欣慰的是我真切地感受和体验到了民族民间文化的震撼力和感染力。它像辽阔无边的草原,在看不到尽头的边缘,娇艳的花儿齐香扑鼻,满地的青草清香淡雅。
人生犹如漂浮于海面的帆船,我们没有评判和训责旁人的权利和资格,更没有总结和归纳他人酸甜的惠根和明智。所有上船的人群,没有谁对谁错,一切只有自己体会。人生走到一半路程的我,最应该深深感谢父母的是让我独自畅游在佛语中的“苦海”,在起伏滚爬的浪涛间,使我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快乐?什么是真正的人生底色?早些十年前,我也是个莽撞懵懂的热血男儿,整天为自己的那席之地胡思乱想,没有静心思考过,总以为拥有就是快乐和荣耀,总以为自己被社会和命运所忽视,总以为绞尽脑汁是一种智慧的升华,总以为能骑在别人头上是自我价值的表现……特别是无法理解长者们为何越老越要潜心颂经禅佛之理,难道他们惧怕死亡的威胁?一直以来,认为那是弱者的专利,那是逃避现实的避风港。始终认为男人是智慧的较量,男人是能力的复合体。为此,我还潜心拜读过《厚黑学》等所谓为人处世之道方面的书籍,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可笑和荒诞。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有“聪明”的基因,但要付诸于行动。作为藏文化滋养的人群来说,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更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在现实的舞台上,你用心算计他人,其实你的苦恼比他的痛苦还多。
曾经的梦想奔跑在曾经的路上。花开花落之后,当自己再次回想和思考时,身边诸多擦肩而过的无常之事,耳旁许多波谈汹涌的为利弃亲之恨,眼前很多猥亵诡计的物欲横流之孔,都让自己冷汗战栗。无常人生,无常的心。我不想在父母赐予的宝贵人生之树上嫁接出所谓时尚的育苗品种,更不想用“聪明”的基因,涂抹那块本是纯洁的蓝本。
疲惫的我在舔食生活疲惫的路上,静静看着人群脸颊飞扬的微笑下埋葬的酸涩,以及童年纯真销声匿迹的足迹,我感慨万千,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与智商解读人在世上的快乐本意。物质文明的兴旺发达,更改的不仅是生活的内核,还有人性的本真。行走在大城市高楼大厦的密林,唯一可以感受的是钢筋混泥土浸透出的逼人寒气,那种比物质贫穷更加可怕的荒凉扑面而来,大面积扼杀着血管里流淌的纯真之液。那种本能的生存警戒感,排斥着靠近自己的所有人群。而每次穿过二郎山遂洞,走进高原,犹如回到了心灵依靠的天堂净土,完全可以卸下紧绷的心弦,让心灵赤裸的奔跑在妩媚的阳光下。如此的感触,如此的经历,如此的认识,我更加想紧贴高原的心脏,放牧自己的心灵徜徉于神秘的宗教文化乐园。高原的天,高原的地,高原的人,用如金般的善 心积攒着一生的善缘。不管是一汪泉、一棵树、一块石,一头马,在高原的大地上永远是最和谐的音符,在高原人心中轮回亲缘关系永远是看待世界的最好诠释。一声声嘹亮的法号,一个个磕着长头的美丽弧线,一张张灿烂的微笑,浓缩成了高原的底色。高原因浓郁的宗教文化熏陶,才有了好客的热情,才有了脸颊的微笑。许多大智者、大成就者的活佛僧侣们,用自己的身正之举播散着和谐的种子,这是高原最唯美的风景。不管是佛教的前弘时期,还是后弘时期;不管是久远的年代,还是如今的社会;不管是大乘佛教的禅修,还是小乘佛教的教义,都永远倡导世间一切生命的和谐。米拉日巴等抛弃一切自身欲望,一心为众生最终修成正果的实列,深刻诠释着佛教文化的精髓,并非如同我们理解的那样,不需要带着“有色镜片”细细审查。净空法师在《和谐拯救危机》中提到:世界要构建和谐,唯一可以依靠的是“儒、师、道”,归纳起来就是佛教文化。如今,全球各类“新闻”爆发,今天不是聚众游行,就是战火四起,而导致发生这一切血腥事件的前因,不是体制或是环境,而是“人心”。其实我们认真分析和思考,最野的是人心,最美的也是人心。因人类日渐膨胀的欲望,才出现了尊严的贬值、心灵的污浊、肉体的交易等一系列套餐式的“奇闻铁事”。我非常迷恋佛教文化,因为它倡导的是平等、和谐和善心;我非常敬仰佛教人士,因为它们身上流动着无以言表的灿烂微笑。记得小时侯,我的母亲时常对我讲,不能在火堆上撒尿、小树苗不能砍、虫类不能掠杀等许多禁忌。如今好好想之,那些在藏区根深蒂固的许多习俗,并非是前辈们的“杜撰”,而是耳濡目染的佛教文化赐予的精神和人性的财富。伴随着旅游产业的兴起,许多山外人群纷纷不远万里踏进高原旅游观光,我想他们不是单单为游览群山湖泊 之景而来,更深意义上是来体验纯自然的藏家精神之旅,寻找自己心灵归家的那份喜悦。
生命的历程其实就是精神之旅,就是心灵快乐间荡漾的那份幸福。现已圆寂的正斗村噶玛能珠活佛,是一位在藏区非常有名气的仁波切,他将自己毕生的善心奉献给了芸芸众生。他常说:“我的工资和善款不能用在家里,你们消化不了。”第一次我去敬拜仁波切,是在八月份的松茸季节,仁波切的家就在村头东面的小山丘上,虽然我以前听过许多有关仁波切清贫守生为众生的传奇故事,可一路上,我如何束缚自己那颗桀骜不训的思绪,都无法控制满脑的胡思乱想,想象着仁波切肯定不是传说中那样,而当我真正走进仁波切的寒舍时,扑面而来的贫穷之景,让我滋生满腹的敬畏之心。这位德高望重的活佛,竟然在简陋的经堂东面的墙角,正在忙碌着为前来的病人把脉诊断。看上去仁波且的尊容有些憔悴消瘦,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慑。等前来就诊的病人和朝拜者们陆续离开后,我和同伴匍匐跪拜在活佛面前,等待着加持灌顶。当活佛将右手轻放在我头顶的那一刻,我激动不已,仿佛跨进了天堂般惊喜、感动和前所未有的兴奋,心间没有丝毫的杂念和世俗之念,唯有如暖流般的感觉流淌全身。活佛本为政协乡城县委员会副主席,有高额的工资福利待遇,可活佛没有将自己的工资及收集的善款扶持于自己贫穷的家,而是全都用在了医疗、教育等事业。像这样不为自己活着的仁波切,在藏区有很多,也正因他们的身正之举和善念之德,时刻感化着身边野性十足的人们,才在世俗的地平线上隆起了人人向往的人间净土——“香巴拉”。
沐浴如此的净土,徜徉如此的文化。我欲想脱下现实加厚的思想外衣,让自己飘飞的心慢慢静下来,寻找精神家园里花香四溢的那份永恒。紧贴雪山心脏,抚摸大地乳房,让自己的心灵安一个家,一个永远不会褪色的家。